月嫔察觉到周围的宫女太监都对她面露不满,这时也意识到了自己言行失礼。
她再如何受宠,也只是个妾室。
若真仔细算来,这重华宫的所有孩子,都当唤永宁一声母后。
她牵强的扯起嘴角,让身边的宫女将二公主接过去,容色僵硬的福了福身,“嫔妾失礼。”
“你与本宫的仇怨,本宫不会迁怒到后人身上。”永宁笑眯眯的看着她,继续道:“不过本宫很想知道……我的那个孩子,究竟会为何生下是个死胎?”
月嫔与永宁对视,二人离得近,永宁看到她瞳孔有一瞬的收缩。
那是人紧张的表现。
“娘娘也许是与那孩子没有母女缘分,所以才……”
她话说的牵强,永宁咬紧了后槽牙才没破口大骂。
永宁道:“本宫明明都听到了孩童哭啼,在生之前,他还在踢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生下个死胎!”
永宁的手已经攥住了月嫔的手腕,也许是月嫔觉得不适,开始挣扎。
“娘娘松手,你做什么!”
永宁看到门外有人过来,借着月嫔的力狠狠往后仰去。
腰狠狠磕在桌角,她疼的脸色瞬间煞白。
“卿卿!”
还没起身,永宁就被景武帝抱在怀里,他看着永宁苍白的脸,一阵心疼。
“卿卿,怎么样?”
永宁皱眉轻摇了摇头,“没事,臣妾一时不小心罢了,与旁人无关。”
月嫔的脸色亦是苍白,是被吓得。
“嫔妾分明没有用力……”
景武帝将永宁护在身后,冷眼看着月嫔,“孤王已经百般维护你,你为何还要对她下手,你还要孤王怎样?”
月嫔连连摆手,觉得委屈极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永宁捂着腰,只能借助扶着桌子才能站稳,她自生产后就瘦了许多,如今这羸弱模样,任谁看了都心疼。
她也自知自己的优势在哪,泪眼蒙蒙,委屈又倔强的盯着月嫔,哽咽道:“我不过喂了二位公主一碗粥而已,何时过下毒?为何要对我有如此敌意……”
月嫔被永宁这做戏的模样唬住,也知今日的栽赃陷害是躲不了的,她脸色苍白,护着肚子跪下,“陛下,嫔妾真的没有。”
景武帝夹在中间,看永宁疼的脸色苍白,泪眼蒙蒙,他真的很想去护着她。
可他不能。
他只能忍下心中疼痛,转头去问月嫔,“孤王且问你,你推了没有。”
月嫔轻轻摇头,“嫔妾绝对没有!”
永宁看景武帝又要偏心,踉跄着拽了拽他的衣袖,“云郎……”
景武帝狠心抽出,问永宁,“那你可在粥中下过毒?”
永宁愣了愣,皱着眉头问:“原我在云郎心中,竟是毒妇人?”
她眼中失望难掩,还有盖不住的委屈。
景武帝抿唇,不能回答。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永宁苦涩的笑了一声,在诸人的注视下端起那碗粥一饮而尽,然后将碗放下。
永宁看了景武帝一眼,失望,委屈,不甘心。
她捂着撞疼的腰转身离开重华宫,再不求他的偏袒。
陈娘娘说过,无用之功不可为。
在景武帝转头问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就已经偏了。
无论她做什么都是徒劳,还不如早些回宫让绿荷给自己上药,以免落下淤青。
她伏在床上,愣愣的看着自己手心的金丝海棠,那是云诏南留给她的。
绿荷将药上完,看永宁愣神的模样忍不住心疼。
“公主……”
永宁将那海棠簪子抱在怀里,突然压抑着哭出了声。
绿荷心中不忍,别过头去。
任她如何也想不到,公主这一辈子锦衣玉食,唯一开心的时候,竟是云诏南带着她去往东离的那段路。
没有束缚,不用争斗。
云诏南嘴毒心软,永宁不愿意屈身时他总将杀了绿荷挂在嘴边,可他也只是将绿荷福禄关了起来,甚至连他们二人的吃食都没断过。
他总是用绿荷福禄来威胁永宁,却从未苛待过他们半分。
云诏南从不会因别的女人与永宁置气,也不会让永宁在别的女人手里受委屈。
谁曾想回到西凉,身份尊贵不假,可委屈也半分都没少。
公主如今紧攥着那海棠发簪,也许是又念云诏南了。
“齐光……我想回家……”永宁哭着抱着枕头,“若那日你随我一起逃了,去山野做寻常夫妻也好,最起码……我有家……”
她将脑袋埋在被中,将哭声与外界隔绝。
“可是如今你在东离外长眠,我连个家都没有。”
绿荷听的心里难受,也站在永宁床边默默的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