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朔,你的确是手段厉害我不如你,可你今生也绝不任你摆布!”覃晴紧紧握着手中的簪子,可也不过是一时的冲劲才敢这般对着言朔,面上看着凶,可内中却是早已一片冰凉,只能死死瞪着眼睛,如同垂死挣扎。
你要杀我?呵……
“我从未想过要摆布你控制你,”言朔的眸光凝在那对着自己的尖利簪尾上,皱起的眉心却是缓缓松了,只余下眉宇间一种失望的哀戚,然后看向覃晴,语意平淡沉稳,缓缓道:“阿晴,你想我怎么做?命令沈厉解除婚约么?沈厉的确听从我的命令,可是他并未同我签过卖身契,他的私事不归我管。”
那难道就让覃韵真的嫁给那个杀神么!覃韵的一生绝不可以这么毁了。
“你骗我!”沈厉庶民出身父母双亡,据她所知乃是因言朔有恩与他才跟的言朔,向来对言朔言听计从,言朔怎么可能管不了他,况且此事不就是言朔的命令么!
言朔看着覃晴的情绪愈发激动,心底一片悲凉感受,可面上仍是平静,一字一句缓缓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沈厉与你二姐的婚事并非我授意,我阻止不了。”
“言朔!”
沈厉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同这样日日沉浸在阴谋血腥中的人在一起,覃晴太知道那样的滋味了,覃韵那般恬静柔弱的一个人,怎么能够面对那些刀光剑影,午夜梦回时如何面对身边躺着的这个人是个满手血腥的杀器?担心着或许哪一天自己便会死在了枕边人的手中!
覃韵的身世已极是可怜,她今生无用不能在宁国公府中护住她平安出阁觅得如意郎君,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覃韵掉进火坑,她曾经深切体会过的感受,绝不能在覃韵的身上重演!
覃晴握着簪子的手上颤抖,心中搜肠刮肚却是再寻不出任何一条能叫言朔妥协的理由,难道就真的这样了吗?不可以,不可以!覃晴的眸中忽然划过一道狠色,鬼使神差地手上一收,将对着言朔的簪子收回来,对准了自己的脖颈。
“沈厉必须解除婚约!”
磨得尖利的金簪簪尾贴着细嫩白皙的脖颈,稍稍一用力便能划出血来,那个地方,曾经有过一条血肉模糊的刀痕,将他隐忍了四年之久的感情付之东流,也在他的灵魂中刻下了狠狠一刀。
言朔的眸光倏然一怔,然后唇角缓缓勾起,“阿晴,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我在你心中也永远都是一个卑鄙无耻不择手段之徒对不对?”
言朔的神色间透着一种浓浓的自嘲,唇角牵起的弧度里带着狼狈的涩然,垂眸无声苦笑,遮掩了面上的卑微无助。
覃晴看着,只是心尖猛地一颤,她在做什么?拿自己性命去威胁言朔吗?覃晴别开眸光,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阿晴。”言朔缓缓止笑,嗓音沉冷,“既然不管我做什么你从来都是如此看我,那我何必再费力隐忍恪守礼教,什么叫做卑鄙无耻,本王如今便叫你尝尝!”
长臂蓦地出手仿若闪电,顷刻之间便擒住了覃晴的手腕稍一施力,覃晴手中的金簪便应声而落。
“啊!”
言朔出手迅疾,紧紧拉住覃晴的手腕往身后的八仙桌上一带,手上一挥便扫落桌上的茶盏果盘,欺身一逼,便将覃晴仰面压在了桌上。
“言朔!”覃晴的心中慌乱,伸手就要去推打言朔,却叫言朔抬手就挥开。
“卑鄙是么?无耻是么?不择手段是么?”言朔看着覃晴的眸光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对,本王就是那样一个人,如今,便不择手段地要了你,才算是对得起你心中对本王的厌恶!”
“不要,不可以……唔……”覃晴想要挣扎,却是在言朔的身底下丝毫挣脱不得,叫言朔狠狠擒住了自己的双唇,吸吮啃咬挤开牙关任意索取着口中的甜蜜,毫不怜惜地肆意攻城略地。
“唔……”
言朔的眸中是不顾一切的疯狂,覃晴怕了,是真的怕了,是曾经言朔埋在她心中的恐惧,也是如今言朔身上带着狠厉的威胁。
异样的感觉从腰间开始延伸,肆虐□□着迅速往上,攀登上尚是贫瘠的高地,交领的衣衫猛地被朝两边分,开,露出了内中松花色绣白梅的肚兜,瑟瑟寒冷的温度流淌过胸口。
“不可以……”
覃晴心中一惊,伸手就去拼命捶打身上的人,可言朔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从柔嫩的双唇间往下,划过细嫩的脖颈、锁骨,直到贴在如玉肌肤上的最后一层松花色的丝绸。
“不要!”覃晴乞求着。
言朔伸手搭在那层绸缎上,然后猛地用力一扯。
胸口传来的冰凉仿佛入骨,“啪!”覃晴的手掌扬起,修磨整齐的指甲划过言朔清俊的脸颊,留下一道红痕。
面上的刺痛传来,言朔的神色猛地一顿,长长的眼睫垂下看不清眼中的神色,只是依旧压在覃晴的身上,良久,忽然伸手将覃晴分开的衣领合拢,站起身来别开了头。
覃晴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眸光却是一点点镇定下来,从桌上下来低头将衣衫理好,然后掠过言朔,一步步朝门边走去。
言朔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覃晴,只是听着屋门合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仿佛风化的石雕,凄凉孤独。
…………
覃晴回宁国公府的路上,没有说过一句话,两个丫鬟看着覃晴的面色暗暗相觑,心中担忧疑问,却看着覃晴的神色不敢多问一句,直到回了国公府到了自己的院子,覃晴一个人先进屋去了一会儿,方才出声唤了两个丫鬟进去更衣。
“二姐姐回来了么?”
穿衣镜前,覃晴一面伸手让浅春浅夏服侍着理好衣衫,一面问道。
浅夏答道:“回姑娘的话,方才问过了,二姑娘也是大清早就回府了,比咱们还早一步呢,姑娘要过去看看吗?”
覃晴略沉默了一下,道:“不必,先往老太君那里请安吧。”
她还不敢面对覃韵,还不敢看到她面上的神色。
“是。”
浅夏伸手为覃晴系好衣带,浅春拿来那件紫貂的大氅为覃晴披上,又拿了一个雪白狐皮的手拢来里头藏着一个小小的手炉。
“走吧。”覃晴往外走去。
寒风萧瑟,头顶是冬日常有的灰暗天色,厚厚的云层颜色灰沉,仿佛就要压下来一般。
覃晴先往老太君处去请了安,照例的不过一番嘘寒问暖,未多时便退了出来,又寻了温氏。
当年覃子懿和覃子恒被送去书院里头的时候不过七岁左右,又是难得回来一趟,纵使温氏强留也不见得肯宿夜的,是以一直都还是住在二房的院子里不曾分过另外的院子,如今却是不同了,覃子懿即将大婚,府里便另辟了两处蒹葭院与竹涛院,一齐将这两个少爷分了出去。
这会儿覃子恒仍在书院专攻课业尚未搬动,而覃子懿却是早早就叫覃沛撵了过去,是以温氏爱子心切怎舍得覃子懿一人软禁院中,自是时时探望的了。
“娘。”
到了蒹葭院里,温氏拿了一锅人参炖鸡汤来慰问软禁中的儿子,想想这覃子懿常年不回府,她这做娘的都没好好疼过,这回虽是儿子叫软禁了,可也给了她机会好好宠爱这个儿子了。
“六儿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瞧见覃晴忽然进来,温氏不由得疑惑道,前几日不是还来着不肯回来的吗?
“今早回来的。”覃晴笑了笑道。什么叫做有儿万事足?这阖府上下,恐怕她是最后一个知道她回来的。覃晴也是真习惯了。
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女儿,回来了温氏也是高兴,道:“既然回来了,那正好,一起过来喝汤吧,这可是用野生炖的鸡汤,滋补得很。”
说着,也给覃晴盛了一碗。
覃晴依言坐下,看了一眼覃子懿,却是见他冷着一张臭脸,分明是对覃晴不爽,覃晴也不恼什么,安静坐下来同覃子懿一起喝了鸡汤,丫鬟收碗筷的时候,正巧温氏手底下的婆子进来报,说是底下的庄子送来敬贺覃子懿大婚的东西要温氏去看看,便将温氏给引走了,只剩下覃晴覃子懿两兄妹。
“吃里扒外。”温氏一走,覃子懿便冷冷哼道。
覃晴也不示弱,笑盈盈地回击道:“六儿可是不敢。”
“你还不敢,你个臭丫头,要不是你我能娶那个臭婆娘吗!”一想起这个,覃子懿便想掀桌子。
覃晴凉凉反问,“便是没有我,你难道就不用娶吗?你可是当众毁了惠然姐姐的名节,男子汉大丈夫,你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惠然姐姐叫流言压得抬不起头,而你这个大男人却躲在家里吗?”
“是我故意碰她的吗!还不是这个没用的东西,连那点本事都没有!”想想当初覃晴那瞎懵了连力都不知道怎么使的模样,覃子懿就来气,他怎么有个这般无用的妹妹,还不如直接拉个丫鬟过来,说不定就没接下来这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