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心里的气不必林母少,只是他更为冷静一些,他在一旁稳住林母的情绪,“你注意血压,情绪别那么激动。”
林父走近林花诺,林花诺倒也没有表现出很抗拒的样子,林父便尝试伸手去牵林花诺的手,“糯糯,我们坐那边说。”
林花诺把手缩到自己的背后,虽然躲过林父的触碰,但她还是照着林父的意思自己走去沙发那里坐着。
林父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安慰自己慢慢来。
身为林花诺的父母,他们欠了林花诺太多爱,而现在想补上,又有心无力。
林父把律师复印的证据拿给林花诺看,“你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吗?”
林父又把林花容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林花诺,包括林花容放视频和她的亲生母亲的这些事。
但是林花诺表现得兴致缺缺,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她原本就很抗拒听到“林花容”这三个字。
“你放心,爸爸不会放过她的。”林父对林花诺承诺道。
林花诺把纸放回桌上,看向林父,道:“没有遗漏。”
林花诺的一句话,直接把林父想关心的话又堵了回去,气氛有些僵。
说来也好笑,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和自己的女儿交流。
倒是林花诺出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道:“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可以……走吗?”
林母撑着身子从病床上起来,想下床却发现身上没有力气,只能坐在床边。她的眼神里满是愧疚和哀痛,她对林花诺道:“花诺,跟妈妈回家。”
林花诺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在怪妈妈,以前是妈妈不对,以后我一定对你好。”林母眼里透着迫切,却又无形地给了林花诺一种压力。
林花诺眉头轻皱,道:“没有。”
“没有怪你。”越长大,林花诺好像越能理解一些事情了,所以她没有怪过林母,从来没有。
林花诺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她目光看向没有人的地方,就是没有去看林母。
想了一会儿,她才想好说什么,“对不起。”
林母微怔,然后又听林花诺话语清晰地道:“一直不喊你妈妈,是因为……我害怕。”
害怕什么?
“那个抱走我的坏人,把我关在屋子里。”林花诺想起被拐卖的那一年,其他模糊都淡去了,唯独记得那间老旧的房间里天花板上的吊灯,贴在窗户上的报纸,女人的样子,女人的声音,还有投在墙上狰狞的影子。
“她一直让我喊她妈妈,我很害怕。”林花诺回忆起当时的事情,眉头紧缩,仿佛耳边又听到了那歇斯底里的尖叫,“所以我喊了。”
正因为喊过那个疯女人妈妈,所以她从不对林母喊妈妈。
在她心里,“妈妈”这个词并不是好。
林花诺的语气很平淡,但是林母听得心都碎了,林父也扶着额,满心伤痛。
“还有……我不跟你回去。”林花诺觉得这件事情也有必要和林母讲清楚,“江遇在等我。”
提到江遇,林花诺眼里都仿佛聚着光,她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糯糯。”林父在后面叫住林花诺。
林花诺回头看向林父,眼里的笑意都还没来得及淡去,林父直到今天才知道林花诺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
原本一腔的话都化在了心里,他道:“你还是要和江遇在一起吗?”
林花诺点了点头,然后想起林父之前对她和江遇在一起的顾虑,她道:“我知道要做什么。”
林花诺对未来已经有了一些打算,所以她不会像林父担心的那样,未来一事无成,完完全全成为依赖江遇的影子。
林父深呼吸了一下,他以前就没有参与过林花诺的成长,林花诺的将来他也没有立场去为她做什么决定,最后只能对林花诺道:“糯糯,有空回来看看迢迢,他挺想你的。”
林花诺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从林母的病床前走过时,没有任何的停顿。
林母伸手还想去抓住林花诺,但是看到林花诺手上还没好的伤,一下子又清醒过来。
……
病房外,江遇倒是主动和白悦问起一些事情。
“你说吴佩?”白悦心里奇怪江遇提到吴佩,“她倒是还在我名下的一个公寓里养病,你想见她?”
江遇:“我有些事要问她。”
“随便你吧,本来也是打算等林花容事情的解决之后就放了她的。”白悦一副自己是守法好公民的样子。
两人谈话刚结束,林花诺就从病房里出来。
江遇见林花诺情绪没什么变化,道:“回去吧。”
白悦在一旁插话道:“花诺,之后和林花容打官司可能还需要你跑一趟,或者配合取证一类的,有事我会打你电话。”
林花诺点了点头,“谢谢。”
白悦摇了摇头,收拾林花容也花她太多心力。
林父在病房里也没待太久,毕竟和林母已经不再是夫妻关系,后面只留下白悦在医院照顾林母。
但是白悦自己受伤也有生意要忙,更何况为了收拾林花容,公司的事情她拖了一大堆,白翊早就忙不过来了,还要帮白悦瞒着家里人。
病房一下子变得空荡荡起来,林母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
只剩她一个人了啊。
……
江遇和林花诺去了许医生那里一趟,江遇还是老样子,勉强靠药物维持精神状态,但是长期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过林花诺的进步让许医生很欣喜,对林花诺做测评的时候,也没有避着江遇。
这次许医生给林花诺出了两道题目。
现在非常想做的事情。
以后非常想做的事情。
林花诺用笔点了点纸,没太多犹豫就在第一个问题后面写了答案。
不过因为右手受伤,林花诺只能换左手写字。她左右手都会写字,以前在特殊学校因为犯错被罚的时候,就是描字帖,右手写累了,就换左手去写。
“小花诺右手受伤了?”许医生也才发现林花诺右手受伤的事情,他问江遇,“她右手的伤怎么来的?”
江遇眸色晦暗,在许医生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江遇道:“我挂了她的电话,在她可能受伤的时候,我没有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