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不敢,末将领了荡寇之命,先至大阳为迎接天子銮驾清妨。结果途中遇李傕所遣贼将李别,末将幸而胜之,本欲换上李傕部卒衣甲,伏击李贼,方在此处,冲撞天子,实乃万罪,请天子责罚。”
“好了,赵将军请起吧,大阳如何了?”刘协从骑兵中越出,对赵岑道。他会骑一点马,但是如此急切奔走,还是让他有些不顺气。
“俱赖天子圣恩,大阳已然肃清,荆州军士已经在大阳期盼天子了。”
“荆州有多少人马?”刘协问道。
“额,不多,加上末将此处不过千百骑。”赵岑有些汗颜,他领的人本来就不多,又要护送赵俨苏飞和霍峻,加上前面干败了李别又有一定损失。
“恩,速在前方引路,杨将军,我等速同赵将军一同入大阳。”赵岑不知道,兵越少,反而献帝越放心。
其实赵岑此来,的确是为了杀人的,穿着李傕部卒的衣服正是为了好混淆视听。不过不是为了杀献帝,而是为了杀杨奉!
杨奉有些关键,刘贤如果接下来想把献帝南迁至宛城江陵,李乐等人见识短浅应该好争取,杨奉就有点麻烦。而且,刘贤看中徐晃很久了。
无奈杨奉的偏将似乎是李傕旧部,居然认出了赵岑,如果在强杀杨奉,接下来荆州可能就在刘协这里是坏形象了。这个方面,刘贤跟赵岑打了招呼,所以赵岑不会在身份已经暴露的前提下诛杀杨奉。
刘协这边是安然入了大阳,然后只开了北面城门纳溃。可怜刘贤,虽然也是提前就走,不过实在官道周围全部都是公卿百官以及亲眷女官乃至于百姓等杂乱人等,一时间被阻塞在官道之中,难以走脱。
刘贤大急,只是周遭都是充斥着恐惧和绝望的人潮,有些人似乎连鞋袜都跑掉了,赤了脚也在疯狂向前拥挤。有些年纪大些的自知难以走脱,就倒在路边上,脸上充满释然。
他实不欲对这些可怜人儿动手,但是后面似乎李乐的人已经快跑到这边来了,这也意味着李傕的人也快到了。
正在他咬牙欲让典韦冲开道路之时,刘盖楼到了,番将果然是番将,他可不顾什么利益道德,只管自己纵马,倘若真有躲闪不及,也活该他倒霉。
刘盖楼似乎关注到了刘贤的困境,向刘贤喊道:“汉将,跟在我后面便是。”
刘贤没敢答应,毕竟天子脚下,一巴掌拍死五个蚊子,仨都带编的,他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但是身体很诚实,跟着刘盖楼的人马跟的紧紧的。
你别说,后面有人的情况下,车队的确是比之前跑的快得多了,毕竟跑得慢就是死,如果是女官女眷,下场就更惨,所以每一个人都在奔命。
从接战处至大阳县十里地内,西凉军如猛虎下山,杀声震天。他们的刀锋闪烁着寒光,无情地挥向手无寸铁的人们。
他们四处逃窜,却无法逃脱这场血腥的屠杀。 鲜血染红了每一寸土地,形成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河。田地里、官道上、村庄中,到处都是倒卧的尸体,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风吹过,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弥漫在整个空间。天空也似乎被染上了一层暗红,仿佛在为这场惨祸默哀。大地见证了西凉军的残暴,也记住了百姓的苦难。
直到当天晚上,西凉人马追至了大阳县,被先入大阳的人马阻击,方才停止了追杀。
大阳县治内,刘贤和赵岑的人马负责东门的戒备。直到入夜,刘贤才稍稍放下了心,这一天刘贤经历的有点多。朝廷那边在清点损失,在入夜后会有一个中枢会议,董承也邀请了刘贤。
突然涌入的两三万军士让这个小县挤得满满登登的,又是冬季,存粮颇有压力,不过这些不再是刘贤操心的点了。存粮再有压力,四天后张杨就会过来,到时候就可以了。
他在角楼寻了个案榻睡了一会儿,实在是累了。期间刘盖楼寻了他一次,说是去卑想见他,他寻了个借口,答应中枢会议结束后会去见去卑。
李傕和张济也到过大阳城外,不过不在他这面墙。听赵岑的人说了,李傕在城下押了一批被俘获的官员以及皇室亲眷,让献帝城上说话,不过陛下没答应。
李傕怒不可遏的杀了几人,刘协仍然毫无动静,李傕便在大阳城外扎营,看样子是在准备攻城。后来朝廷又传出刘协在董承等重臣面前痛哭,说自己不是胆小,只是怕自己上城后心软,导致将士们白白牺牲,也不知是真是假。
睡了小半个时辰,典韦才叫醒刘贤,提醒他时间到了,刘贤方才起身,领了典韦和赵岑前往县治。沿路街面房屋尽皆被皇室强征作为士卒们暂时的歇息之地,除了一些士卒和从曹阳跟来的百姓没有地方歇息在街面打地铺之外,几乎都看不到当地人,有也是俱是神色匆匆,面目凝重。
“怎么样,大概逃回来多少士卒?”他侧身对赵岑询问道。
“一万多人有余,听说北城门还在收纳溃兵与百姓,具体就不清楚了。”
“城内呢,情况如何?”
“李乐杨奉的人对城内百姓多有袭扰,起了点小乱子,没什么大乱子。”
“呼,有大人物没了么?”刘贤叹了口气,他也管不了,只能关心别处。
“据说九卿之一的虎贲御林之首宣璠为了保全帝眷,亲自断后,被李傕人马击杀,这个是朝廷已经确定的,其他大些的人物倒是没什么了。”
“没确定的呢?”刘贤皱了皱眉。
“军中盛传白波军韩暹、少府田芬、侍中史恃等大小官员与军中不少郎将校尉未曾回到大阳,也有说见到他们往别处跑脱的,暂时鉴不得真伪。”赵岑回答道,他最先入城,加上他与杨奉有些部众有旧,所以知道些信息。
“你看看嘛,大官总是有人保总是能活的。”刘贤小声开了个玩笑。
“是这个理儿。”赵岑也咧着白牙笑道。
“这一通跑,跟咱们在巴西郡被法正围杀那次差不多,心肝都快把我跑出来了。”刘贤犹自有些回味。
“那是不如的,好歹咱这次还骑着马呢。”典韦毫不给刘贤情面道。
“哈哈哈,你这个夯货。”
“荡寇,不换身衣服么?咱可是要去面圣的。”赵岑提醒道,刘贤奔走一天,衣服的确是有些脏乱了。
“换个鸟,朝廷给的朝服还在江陵呢,我到哪去换?你看看街上,哪有卖衣服的。”
三人说说笑笑,也遇上不少形容疲惫的虎贲在街上维持治安与盘查照身贴的,不过看刘贤等人军装打扮,并没有过多阻拦。
虎贲这几年不太行了,以前地位是高,随便拎一个出来祖上都是赫赫有名的。比如王昌,祖上就是当年汉光武的云台二十八将中的第十八将王梁的后人,不过他们家族因涉及楚王叛乱破落,到了他这一辈才经王司徒举荐中枢为官,一点一点的走上来了。
董卓一入京,这些皇帝直属的部队地位就一落千丈,被自己人说没用,被地方武装轻视,打又打不过,窝囊事儿还得干。再加上掌权的人有心为之,不断穿插属于他们的嫡系,用以监视控制天子,所以基本上也属于名存实亡了。
所以李傕直接越过天子让王昌追杀皇甫郦呢,根本也没把王昌和他的虎贲当外人看啊。
靠近县治,一些大的府邸也被献帝用府库钱粮调用了,用做百官的暂歇之地,不过原主人到底到没到手钱粮那就不好说了,还落了个被赶出家门之苦。
这些文臣武将就是这样,理所应当的吮吸着比他们阶层低的人的血,并且理所应当天经地义。
到了这里,反而虎贲的人少些了,杨奉和李乐的人多些,这些人之前或多或少的见到过刘贤和典韦,倒是一路畅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