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168，捡尸大隋
独孤策伫立楼台，静静听着韦怜香述说。
“老奴不及援手，只能眼睁睁看着独孤将军殉国。”韦怜香深深一拜：“老奴无能，有负公子所托。惭愧无地！”
“不关韦公公的事。公公无需自责。”独孤策叹道：“盛叔说的对，大隋将亡，我独孤家享尽皇恩，确实要有人为之殉葬。公公能护着盛叔家眷出离江都，使他们不被乱兵屠戮，策已然感激不尽。”
正因独孤家需要有人为大隋殉葬，如此方能不负皇恩，日后也好做别的选择，独孤策才只委托了韦怜香，并没有亲自去救独孤盛。
他不亲自前去，便是给独孤盛做出抉择的机会。
是苟且偷生，还是殉国以全臣节？
而独孤盛最终的选择，并没有出乎独孤策意料。
独孤盛在历史上，谥号为“武节”——
刚强直理曰“武”：刚无欲，强不屈，怀忠恕，正曲直。
临义不夺曰“节”：能固所守，直道不挠，艰危莫夺。
一个刚强不屈、矢志不夺的忠烈之士，又怎会选择苟且偷生呢？
“独孤家有败类，有贪蠢，但同样不缺忠贞节烈之士！这就是世家大阀的底蕴！”
独孤策心中暗叹一声，摇了摇头，示意侍立他身后的花翎子，将一只木匣送到了韦怜香手上。
“一点小小心意，还请公公收下。”
韦怜香连忙推辞：“这，这如何使得？”
“公公勿辞，此并非金银珠宝等俗物。”独孤策微笑，“乃是一册适合公公修炼的武功。策知公公乃魔门正宗，不缺武功传承。但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再者，魔门传承，公公也不能轻授他人。而这册武功，公公若有心腹小太监，大可收为门徒，传授出去。”
“这……老奴便却之不恭了。”韦怜香深深一揖，接过木匣，先不拆看，只问独孤策：“不知公子，还有何吩咐？”
独孤策道：“确实还有一事，需公公帮衬。”
他拍了拍手，傅君瑜、傅君嫱、白清儿、单美仙、单婉晶联袂登上楼台。
“临江宫虽暂时未遭兵乱，但叛军攻破江都宫后，必会洗劫临江宫。”
独孤策眺望江北那依山濒江而建的临江宫，淡淡道：“公公熟悉临江宫地形，在宫中也有人脉，所以请公公带上我这些姬妾，前往临江宫，趁乱军未至时，将宫中的女子、财货、典藉统统搬走。若有小股乱军骚扰，无需公公出手，自有这些姬妾解决。若有大队乱军冲击，她们身携烟火信号，届时信号一发，本公子自会出手解决。”
听独孤策这么一说，韦怜香终于明白了，独孤策带着大舰队来江都的目的——他是来捡尸的！他要在大隋的尸体上，大捞一把！
不过韦怜香对此也没什么鄙视的。因为就连他自己，都已经暗中藏起了不少宫中宝物，只待兵祸过后，就去起出。
那其中既有他自己应得的，也有替阴癸派筹集的——阴癸派摊子铺得很大，又有割据势力需要支持，哪怕派中产业不少，财源滚滚，这财货也是多多益善。
阴后也在暗中做出了不少布置，准备发一笔战争财。
只是无论阴后还是韦怜香，都没有独孤策这么大的气魄，更没有他这么大的手笔。
明白独孤策的计划后，韦怜香心中突然一惊：“独孤公子的舰队，虽是二月十一才自襄阳启航，但联合汉水派、大江联、巨鲲帮、东溟派这四方势力，召集这支大舰队，聚齐三百余大型船只，则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筹备！他今天掐着时间赶到江都，也就是说……”
韦怜香后背冷汗淋淋，眼神之中，透出一股惊惧：“也就是说，独孤公子在好几个月以前，就已知道，今日……江都兵变，隋帝末日！能知帝王末日，连日期都分毫不差，这前知之能……”
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微微颤抖了一下，再看向独孤策时，已俨然如看着一尊神威莫测的神祗。
他朝独孤策深深一拜，用太监对待皇帝一般谦卑的口吻说道：“公子有命，老奴莫敢不从！”
要去搬迁偌大一个行宫，当然不可能只靠这几个人。单美仙、傅君瑜等，只是负责主持及武力镇压工作。汉水派、大江联的大量人手，及数十条大船，才是此次搬运的主力。
离开五牙大舰后，韦怜香打开独孤策赠送的木匣，见里面躺着一卷书册，封皮上四个大字《葵花宝典》，翻开第一页，却不是功法内容，而是一句警告：此功法乃宦官专修，非宦官者，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翻过第一页的警告，细览功法正文，刚看了一点，韦怜香心中便惊佩不已：“原来真气还可以这么运转！简直比本派天魔秘还要匪夷所思！这功法，修出的葵花真气，威力不算太大，远不及本派天魔秘。
“但从功法真气运转路线看来，修成之后，出手、身法快捷如闪电、诡奇若鬼魅，比本派天魔秘的身法，还要快上一分、诡上一分！这本葵花宝典，不是凡物，就算是我，也可以兼修一番！
“练成之后，我功力不会增强多少，但实力可大大提升！毕竟，出手更快一分，身法更快一分，合起来，对实力不仅仅是二成的增幅，而是至少三成！
“独孤公子……真天人也！难怪阴后也对他……东溟夫人母女，现在也成了公子的姬妾，公子还真是无所不能！这一下，阴后一家都……”
怀着不能诉诸于口的念头，韦怜香带着傅君瑜姐妹、单美仙母女以及白清儿，前往临江宫搬迁。
临江宫中女子、财货、典藉等虽多，但真正的大头，还是在江都宫中。
不过此时江都兵变，数万大军已向江都宫开进，就要冲进宫中弑杀帝君。
而杨广不死，则独孤策不进江都一步。他要等到杨广死后，叛军怨气泄尽、锐气耗光，才会去取他应得的那一份。
“哥，盛叔的家眷都安顿好了。”独孤凤来到楼台上，眼儿红红的：“盛叔的遗体也已入敛，用的是上好的楠木寿材。”
独孤凤没有随队去临江宫搬迁，便是因为要安排独孤盛的家眷及后事。
“哥，盛叔遗体，是要运回洛阳葬进祖坟吗？”
“不了。”独孤策摇了摇头，道：“盛叔一生忠于隋帝，有机会逃生，仍选择殉节。所以他应该陪葬于帝陵。这是他应得的。”
独孤凤点点头，抹了抹眼角，又问独孤策：“哥，大隋……真的无可挽回了吗？”
独孤策负手，仰望苍穹，观夜穹星河，漫声道：“今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荧惑高。大隋已至末日，帝星即将殒落，我虽有能力挽回，但我不想挽回。因为啊……”
他垂首，看向独孤凤，淡然道：“陛下此生，败尽家业，享尽繁华。广开运河福泽百世，滥役民力遗臭万年，万千毁誉加于一身，已经够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