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海县城。
衙门府内。
四十出头的知县老爷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身后的屋里的墙壁上挂着两幅字帖,左边写着勤能补拙,右边则是厚德载物。
他本是陇右道人士,三十岁那年高中,求得一官半职,来这江南道做一个小小的知县老爷。
“县老爷,出事了!”
师爷黄绝急急匆匆跑来。
“师爷,咱为官之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淡定!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也得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般从容!”县老爷悠哉游哉的端起茶杯吹了一口:“冒里冒失的,丢份儿!”
“闹海寇了!”黄绝脱口而出。
原本一脸悠闲的县老爷顿时将茶水喷了出来,不可置信的跳了起来。
“你说甚?海寇?!”
近海县靠海,海寇袭扰络绎不绝,上一任知县老爷就是被海寇砍了脑袋!
听到又闹了海寇,县老爷大惊失色。
“海寇到哪了?有多少人?”
他故作镇定的问道,心中则在思索该往哪里逃。
“据说是一百多号。”黄绝迟疑道。
一百多号?那还好,不算多,应该打不下县衙。
还没等县老爷缓过神来,只听黄绝又道:“陈捕头那边派人传信,让咱们过去收尸。”
一百多号海寇毕竟也是要吃人的,只怕不少百姓都命丧海寇之手!县老爷心中一叹,暗骂海寇泯灭人性的同时,也将大商水师骂了个狗血淋头!
每年朝廷给边关水师那么多钱,居然连海境都看不住,事后他定要好好给州牧大人说道说道,求州牧大人上折子,定水师一个失职之罪!
“死了多少百姓?”县太爷黑着脸问道。
“额……也就二三十号人吧?”
黄绝的回答让县太爷一愣,颇有些恼怒的问道:“就死了这么点人,收个屁尸?让陈捕头自己带人找个地方埋了不就得了?还劳驾本官亲自跑一趟?”
他还以为,死了好几百人呢。
二三十号人?算个屁!
黄绝神色古怪:“大人,不是给百姓收尸,是给那些海寇收尸……”
“嗯?”
“陈捕头传话说,他带领小渔村的村民,和海寇顽强拼杀,于昨夜将海寇击溃!一路追杀至金沙滩,斩杀九十余人,俘获九人,杀得海寇闻风丧胆,仓皇驾船而逃!”
“啊?!”
县老爷惊了。
还有这种事?
“老陈是不是失心疯了?他能有这本事?”县老爷发出了灵魂质问:“他娘的是不是被海寇俘获威逼,故意用假消息诓咱过去呢?”
这番话把黄绝也吓了一跳。
原本他就对这事有些怀疑,如今受县老爷点拨,仔细想想,确实很有可能啊!
陈捕头几斤几两,别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吗?
说他杀了几个山贼,还算是可信,说他带着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干死了一百多穷凶极恶的海寇?
扯淡呢!
县老爷来回踱步:“这样,你带人走一趟。”
“啊?”
与此同时。
深水湾,船已靠岸。
不得不说,邪台国的造船技术,确实不凡,船身流畅规制,平稳厚重,足以抵御一定规模的海上风浪。
内部还设有货仓,秦镇看了一眼,里面全是些食物淡水,没什么特别的。
船身外面还用横梁加固,可以抵御其他船只的冲撞。
可见,邪台国的海战实力,不可小觑。
“李二牛,让捕鱼队的人赶快熟悉海船,争取月底的时候就能外出航行。”
捕鱼队的人早已望眼欲穿,一个个迫不及待的冲上船去观摩起来。
秦镇思索着。
近海的海鱼没什么搞头,外海大鱼才是真正的金山。
有了船,秦镇的很多想法,都可以实施。
他甚至可以依靠水路,将布匹的买卖,做到其他州县去。
就在这时,最后一艘船上传来李二牛的惊呼。
“恩人,这船里有人!”
有人?
难不成还有海寇?
秦镇带着人如临大敌般涌向第三艘船,上去一看,只见漆黑的货仓之中,挤满了被捆住手脚的人。
有男有女,女性和小孩居多。
面对举着倭刀的秦镇,这些人无不面露惊恐。
看样子,似乎是一些被海寇劫掳的村民。
“大商人?”秦镇试探性的问道。
听到大商语,这些人先是一愣,随后激动的点了点头。
陈数将她们嘴里塞的布拿开,只听她们连忙解释道。
“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原来,在从金沙滩登岸前,织田孝也还带着人去了另一处海滩,屠了好几个村子,这些人就是在那时被海寇们绑上了船。
“之前听林三说过,咱们大商的女人和孩子在邪台国十分值钱,许多海盗、海寇最喜欢来大商绑架人口,拉到邪台国去卖。”陈数皱着眉头:“一个健康的女人,能卖出十两的高价,被利益所诱,不单单是海寇,大商境内的许多山贼、人贩子也帮忙搭伙做这些勾当!”
世道艰苦,人命如草芥。
“海寇已经被我们杀了,你们现在安全了。”秦镇一边让人给她们解绑,一边沉声道:“待会儿把她们带村子里去,让人准备点吃的。”
“谢谢小恩公!”女人们感激涕零,相拥而泣。
等回到村子里。
已是深夜。
柳娟在村口相迎,看到秦镇带了这么多女人回来,不由得一愣。
秦镇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女人们的来历,得知她们无家可归后,柳娟不禁有些心疼。
“当家的,你准备怎么处置他们?”柳娟问道。
“先弄点吃的给她们,至于是去是留,她们自己决定。”
热气腾腾的馒头和米粥,让这些惊慌失措的女人倍感温暖。
小渔村的热情良善,也让这些备受欺凌的人们不禁嚎啕大哭。
劫后余生的感觉,不言而喻。
他们需要发泄,小渔村也是。
“我的天!你们真弄死了一百多号海寇?!”师爷黄绝摸黑赶来,看着堆放整齐的海寇尸首和那一颗颗由麻袋装好的脑袋,他又惊又喜。
“怎么就你一个人?县老爷呢?”陈捕头略微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