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说到底，还是一种生命进化的过程。
有人把它归属于族群，有人则是想要触摸真实，有人愿一世独尊，有人则想着长生久视。
各有各的道路，同路者既可称之为道友，谓之同道中人。
理所应当的，当有人发现了维度之间的区别后，就有人想着可以进行维度上的迁越，而这，也可以称之为进化的一种。
艾泽拉斯大陆的凡人进化，还没有发展到这一程度。
绝大多数的，和艾泽拉斯类似的原始一些的文明，相比起进化来讲，更让他们为之重视的，是生存。
这很好理解。
如果连生存都无法做到的话，又哪有能力去想其他的呢？
同样的。
对于这片大陆上，那些已然有了成为支柱可能的人来讲，成为支柱对缺失知识的他们来讲，也仅仅只是一种可能。
这就像是任务是让你成为游戏中的大神玩家，可他们只是一个有着足够组装一台电脑零部件的九零年代的电脑组装工人。
连网络是神明都不知道的你，只能按照老板的话把一大堆零部件组装成一个名为‘洛丹伦’的老式大显示屏电脑，至于这个‘电脑’有什么用，又该如何用电脑完成任务？
抱歉，只是一名流水线上生产工人的你，连插电源和网线都不知道的你，又如何去理解网络游戏这种东西？
而这，就是艾泽拉斯大陆上的普通人的定位。
哪怕是克尔苏加德这样的原住民魔法系大师般的存在，所能够想到、做到的，也只是想要继续生存下去的同时，顺便帮助自己的国度在面对危机时也能够存在下去。
甚至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去做。
这仅仅是存在与他基因链中的一种本能。
至于身为一名终端的他，究竟背负着什么.....你能指望一名愿意把自己变成巫妖的家伙，能够去理解基因链的存在么？
......
“话说回来，基因链条究竟是什么？按照你刚刚的说法，我怎么觉得基因和时间长河.....”
“对于走血脉道路的那些人来讲，基因链条就是他们的时空长河。”
高文：“？？？”
“你看我做什么？有什么问题么？”
看着高文那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灵鬼好笑的回问道：“你传承了他们的血脉，自然也就成为了他们的终端，他们存在与过去，也存在与你的身体之中....偶尔觉得无聊了，就顺着基因链条一路走下来，借着后代的身体看一看世界的发展....这有什么问题么？”
有问题么？
问题大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他们存在于我的身体里，为什么我却感觉不到他们？”
“谁说你感觉不到？”
“什么？”
“你觉得....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在人类的世界中，经常有着因为一些长辈去世后，小孩儿就变得越来越像那位长辈的例子，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都随之受到影响.....像是这种转变，你难道感觉不到么？”
“.......”
“又怎么了？”
“你的意思是说，每一个死去的人，都是仙人？”
“不，只是仙人的一部分。”
“......”
“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对吧，可是你应该能够感觉得到，对于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来讲，他们是有着一种强烈的聚合性的。”
“哈？聚合性？”
“对，就像是细胞一样的聚合性，如果你把历史放大，从宏观的层面去观看，就能够发现，人类的历史就是一场细胞的进化史，从最初出现，直到现在，又跨越到很遥远的未来.....但凡人类之中出现一名王者，他们所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然后让所有子民的相性变得统一.....”
“相性？”
“换句你能够理解的，外面那个叫阿尔萨斯的，如果他成为国王之后，他娶得老婆一定会非常符合大众的审美对吧？”
“......万一他的口味独特呢？”
灵鬼又瞪了高文一眼，随后没好气的道：“都一样！既然他是王者，那么他的审美观，就会影响到整个王国的风气！”
“呃...好吧，你说的对。”高文耸肩，楚王好细腰的故事么。
“不单单是审美，包括饮食，习性，甚至一些其他的什么，你想象一下，如果这个国度在未来的无数年中，都不曾再迎来外敌的进攻，那么这个国家发展到最好，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全民一人一台高达，然后去征服星辰大海？”
“不。”
“嗯？”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会所有人都变成极为相似的模样，最后形成一个类似你体内细胞的‘运转方式’后，最终组成一个‘整体’，也就是所谓的‘人’。”
高文：“......”
“生命形态的进化，社会结构的整合，集体于个人的分工，掌权者想要掌控一切的权力欲望.....仔细去联想一下，当这些进化到质同的那个阶段后，最后产生的那个社会，和你体内的细胞又有着什么区别呢？”
“不会吧.....你知道的，不应该是这样，人类作为一个群体有多复杂......”
“为什么不会？这本身就是理所应当的！”
看着高文那已经转变为‘惊悚’的表情，灵鬼继续说道：“你当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生命的起源是什么？”
高文的大脑有些刺痛，那是高速运转所导致的。
“是分裂效应！聚合效应！”
“......”
“分裂效应，是为了清除身体里那些多余的、落后的，再经过一系列的清理之后，剩余的、新生的再重新聚合起来！
仔细去想想，你所有见过的生物，但凡产生了文明的物种，又有哪一个不是这样？”
“不对，你说的不对，我在大都市中.....”
“魔法文明？如果你使用的是火球术，别人用的是爆裂火球，在发现他的爆裂火球比你强，且你还能够学会后，你还会选择依旧使用火球术和他对轰，然后死掉么？
最后导致的是什么？
必然是出现一种几乎‘万能’的完美魔法，然后所有人只需要掌握这一种魔法可以了，不是么？”
“......”
“那么科技文明?在枪械出现后，你还会用刀和拿枪的人对拼么？”
“......”
“在条件相等的情况下，不去考虑外部因素，一个美女和一个丑b让你选择，你会选哪个成为你的交配对象？”
“......”
“你觉得你将来生下的孩子，在未来面对同样的选择时，会和你的选择有什么不同么？”
“......”
“当这一切，一代又一代的融合下来，直到抵达最终，你觉得大家都变成同一个模样，又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么？”
“......”
“长相一样，习惯一样，除了分工不同，你们或许....你又会觉得性格不同？”
“......”
“性格不同，就安排不同的岗位.....算了，就算你们的性格不同，只要规则限制做好，对于你们即将完成的工作，又能产生什么关联么？”
“......”
“到了最后，唯一能产生差别的，就只有因为岗位不同而产生的一些外表上的差别吧？”
“......”
“红细胞，白细胞，造血干细胞。”
“......”
“那么你觉得最终由这个社会群体所组成的那个存在，又会是什么？”
“行了，我承认了行么，闭嘴吧，让我冷静一下......”
“遵从你的指令，我敬爱的癌细胞。”
面无表情的留下这么一句，被嫌弃了的灵鬼又钻回了高文的影子里。
而高文？
身体上的疼痛感已经恢复了许多，一场长篇大论下来，那来自夺舍的后遗症，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
就，有些乱！
人类的社会生成，就是一个进化和聚合的过程。
那么人类的来源，为什么不能是一个曾经存在过的伟大的存在，而导致人类生成社会的，就是基因深处想要去聚合成那位伟大存在的一种本能？
就像是单细胞、多细胞、藻类、生物、动物、两栖动物、陆地动物、猿猴、类人猿....到现在的人类。
人类是由无数细胞组成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那么每一个细胞，有没有可能，也有着自身的意志？
细胞之所以凝聚成一个整体，是不是也因为他们有着社会学的缘故？
就这样不断的联想下去，高文也不知自己究竟想了多久，一直到身体各处传来的痛觉终于平息下去，用脑过度的高文感觉到一阵阵的睡意上涌.....
“艹！”
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高文的嘴里蹦出一个脏字，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愤怒还是一种哭笑不得。
他终于发现，他被灵鬼给忽悠了！！！
他最初刚醒来那会儿，想问的是什么来自？
是灵鬼的夺舍！
讲道理，身为一个依附于他而存在的鬼类，灵鬼居然不经过他的同意就‘夺舍’了他一次！这......就很过分！
本来想质问，就之前的情况，有严重到让灵鬼必须夺舍他才行么？
甚至和灵鬼翻脸一下，表示自己内心的抗拒和不爽，然后定下没有他的准许，不许灵鬼今后这样做云云.....
可是结果。
被灵鬼一顿东拉西扯一大堆有的没的，愣是把高文把这件事给忘到了脑后！
一直到刚刚疼痛感终于褪去，感觉困了的高文猛地一惊，这才终于想起来有什么不对。
“......干得漂亮！”
灵鬼已经躲进自己的影子里，再想召唤她出来训斥一顿，也找不到什么借口，反倒是显得自己有些无能狂怒。
想清楚这些的高文，那叫一个哭笑不得。
“这都什么事儿啊，什么基因、仙人、聚合效应.....
这些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就按照你的说法，修仙的就属于人体这个大集团中的癌细胞，那我一个癌细胞为这个整体操个什么心啊！
不过这种知识还是挺有用的，最少也为我提供了一些思路，算是开阔了一番眼界.....
算了，这次就当是让你混过去了，咱们总有算总账的机会......”
嘴上最后嘀咕了几声后，眼皮发重的高文终于还是进入了梦乡。
而在他睡着后。
黑影却再一次的自他的影子里蔓延出来，组成了灵鬼的模样。
站在床边。
默默的看着已然入睡的高文。
.......
.......
有些事情不能去较真。
就算是人类社会真如灵鬼所说的，最终会进化成一个整体，并且这个由无数人类所组成的存在还诞生了基本的意志，可这和高文又有什么关系？
大千世界，无尽星河，鬼知道究竟有着多少人族存在，又究竟存在了多久。
过去那么多年里，这种重合都没有完善，想来未来也不知还要多久的岁月，他们这些名为‘人类’的细胞才能整合归一。
再说，就算归一了又能怎么样？
什么？
他高文这种修仙的，对整体来讲是癌细胞？
癌细胞就癌细胞呗，这世界上的修行者又不止他一个，天塌了也还有高个子的顶着呢，像是什么大天尊啊、东君啊、山鬼啊....山鬼.....山.....
山鬼！！！
山鬼是在同化的！
每一个记忆中有祂的人，都会在一段时间内同化成祂的一部分！
哪怕祂自身很少会去例会，但这一深入法则的机制却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抗得了.....
那么说起来。
山鬼，会不会也是以自身的一种方式，在进行着一种另类的聚合效应？
又或者说，山鬼之所以不去例会那些被祂‘污染’了的‘分身’，是否就是因为祂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还有！
当初祂为什么会被封印？
真的是因为时代的更替，新神兴起后封印了旧神么？
就以当日山鬼的一道意志，就能表现出那种令神佛都为之退避的恐怖威能，得是谁才能够封印得了祂这样的存在？
会不会是山鬼在发现了自身正在潜意识的完成聚合的这一过程后，默默的接受了别人对祂进行的封印？
还有那位虚无缥缈得大天尊。
可能还是大都市的创造者。
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连山鬼这样的存在都无法抗拒的聚合效应.....
哪怕是在睡梦中.
这一刻.
高文的面容依旧变得扭曲。
就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