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怎么用?”皇上反问,“《山海经》记载,远古,不可言者出,巫族想用之,未为所用,巫族灭。”
“送走吧?”慕容云海道。
既不想杀,又不好用,送走是最好的选择。
皇上问:“先皇有遗训,若出,不杀,不用,作不知,顺其自然,你怎么看?”
纸条烧完,烛火摇曳,慕容云海道:“昨日父亲教微臣大局二字,微臣…『迷』茫。”
“别听他们的,他们老了,固步自封,循例守旧,不思进取。”皇上道。
慕容云海惶恐道:“皇上要违背先皇组训?”
皇上道:“你说你『迷』茫?朕也很『迷』茫。朕登基四年,万寿节那日宠幸一美人,差点被『逼』下罪己诏,连连战『乱』,连连灾祸,他们都说是朕不思德政的缘故,你说,是朕的错么?”
慕容云海道:“臣不知道。臣只知道皇上万寿节那日,只与美人温存片刻,之后又是连夜看折子,一直看到天亮,皇上是个好皇上。”
皇上笑道,笑容中竟带着些被『逼』得疯魔的失常,“朕也不知道,朕只知道连连打『乱』,连连灾祸,朕确实毫无建树,再不做点什么朕必要疯了。”
慕容云海道:“皇上的意思,是用?”
皇上细长的食指敲在桌子上,沉『吟』许久,终于下了决心,“用!但看这么用。把报信人带来,问问是男是女,男的朕叫皇后带两个美人去接,女的,朕亲自去接。”说着说笑道,“是男的就好了,皇后笼络人心比朕厉害多了。”
皇上的笑话,慕容云海没敢笑,禀报道:“为臣还未细问,但好像已经说了灭天花的法子。”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皇上腾一下站起来,指着慕容云海脑门道,“你!你!慕容云海,以后这话一早就说,不然朕摘了你的脑袋当球踢!”
皇上犹豫,是觉得冒了风险还不一定有用,折腾半天,一场徒然,现在!哪怕只天花这一项,冒再大的风险也值得!
养心殿外。
固忠忱当然不信简繁有灭天花的法子,更不信什么“事关天盛昌盛”,在他想来,简直搞笑,但慕容云海去禀报许久没出来,他心里也打鼓,毕竟害了人,心虚。
他心里忐忑,看简繁更不顺眼,他此刻是纯属智商下限没脑子了,捂着疼地要死的腰,招呼道:“兄弟们,打他!打一顿,丢出去!打死我兜着!”
但凡有脑子都不会听他的,几人拉住他,劝他养心殿外不要造次。
固忠忱打不了人,嘴上不干净,损人不带脏字,句句扎心:“你算个什么东西,傻了吧你,来这找死了?明白了,活够了是吧?我要是你我也活够了,一个男人,男人该有的都没了,活着有什么劲啊?
“理解,特别理解,可你也不该来养心殿找死啊,看我嘴型,脏…了…地…方…,脏了地方听得懂么?明白么?你啊,就应该找个没人看见的地,找个臭水沟,臭潭子,死了别让人知道,还像个男人样子,噢,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已经不是男人了,男人该有的你都没了,没啦,没啦,没啦……”
他正说得痛快,皇上身边涂公公走过来,咳嗽一声,面『色』不好。
涂公公是皇上身边大太监,伺候了三朝的老人,固忠忱回头看到,自己刚骂不是男人,不把他也骂进去了?顿时一头冷汗,冷静了许多。
涂公公弯腰拱手行礼,笑眯眯道:“固侍卫,各位侍卫,杂家有礼了,固侍卫在说得开心,可莫怪杂家打扰了您,杂家也是没了的男人,却也不想去找臭水潭子。”
固忠忱连忙还礼,道:“末将说他,是说他,不是说您,公公您不知道,这人下贱,来养心殿找死来了,末将说几句。”
涂公公不再理他,对简繁道:“你跟杂家来吧,陛下要见你。”
涂公公知道简繁大功,又观察他步伐沉稳,便有交好之意,上前指点道:“陛下从不是苛责,有时爱说笑,别怕,陛下说笑时,你笑不笑,陛下都不会苛责,只是要记得,陛下不喜臣子们说笑,忌讳。”
在搞笑方面,咱们的皇帝还真是双标,不过至少他说笑话不勉强别人笑,忍了他吧。
简繁拱手感谢:“多谢公公指点。”
养心殿一共三十三级台阶,简繁走了几步,他回头坏坏地看了固忠忱一眼,清楚地看清楚了固忠忱的猪肝脸『色』,他才回头再继续往上走。
固忠忱在下面,抬头望着简繁一步步走上去,还看到简繁回头俯视了自己一眼,他脸都黑了。
这条路,三十三个台阶,固忠忱真*没一次正经机会走过——偷偷跑上去吹凉风、看风景不算。
简繁正经被涂公公叫上去,正经面圣,哪怕没面好三秒后就被推出来咔嚓了,固忠忱也满满地被羞辱了,还是被一个面圣没面好三秒后就被推出来咔嚓的人羞辱了。
固忠忱站在下面,心想:我今生都无法忘记今天的羞辱,无法忘记简繁站在高处俯视我的样子。
他单纯了,以为这就完了么?羞辱这就结束了?以俯视的一眼做终结?不,俗话说,一眼万年,只是开始。
不多时,一个小太监跑下来传他上去,如果他真的没有智商他可能还很开心,以为自己也正经面圣了,可他多少有智商,简繁说自己有治天花的法子,给了张神秘的小纸条上去的,他在简繁之后被传上去,简繁跟他有仇,简繁的***是他搞掉的,刚刚他还各种嘲讽打击。
三十三级台阶,固忠忱走得很慢,慢到小太监催他好几次,到了养心殿内,行了礼,简繁走过来,对他道:“我跟皇上说‘奴才有个要求’。皇上说:‘说’。我说我被你们所害,请求皇上把你们都阉了,跟我一样。”
固忠忱行了跪拜礼刚站起来,咚一下又跪下了,“皇上,微臣冤枉,都是他,”他指着简繁道,“是他与微微姑姑私通,皇上,是他们害了皇子!”
人跟人就是不一样,阉简繁和秋语堂,说阉就阉了,慎刑司都没给银子,随便的罪名,行刑的想巴结官二代,手起刀落,雷厉风行,好多人都没反应过来,有几位稍微反应过来的想救都没来得及,
阉固忠忱,臣子之后,名门之后,阉他就是在皇上在打他爷爷吏部侍郎固恒的脸,在打固家的脸。
臣子之后,名门之后,做错了事,可以打,可以罚,发俸打板子都可以,甚至犯了大错,查明了斩掉都可以,但就是没有阉掉的先例。
阉掉是羞辱,羞辱的不是一个人,是臣子的整个门庭……皇上也很难交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