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七个字】
微微跪趴鸢儿床头,特别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对不起啊……”
鸢儿没事,何止没事,皮都没破,若打的是微微,即使没伤到也会觉得很不公平,但鸢儿自认为是下等人,也不觉得不公平。
她躺着是因为受仗刑了要躺着,否则的话难免有人指责慎刑司失职,
鸢儿虽没事,但伤心,她让皇后失望,太伤心,以至于面容惨白,泪水涟涟,一直在低唤,“圣人……圣人……”
“别伤心别伤心,我请皇后来看你好不好?”微微劝。
不劝还好,一劝鸢儿更伤心,掀开被子起身,向皇后宫方向跪拜,再就怎么劝都不起来。
微微把被子给她披身上,忙碌着把壁炉火烧得更旺。
一次下雪降温,许多妃嫔都病了,温太医忙得竟没空赶过来,太医院张院首吹着三撇小胡子,开了一副超级苦『药』,
微微亲手熬『药』,鸢儿不吃,微微也觉得太苦了,不想她吃,
后半夜温太医才来,燃了安神香,总算让倔强跪着的清纯少女沉沉睡下,
“你怎么这么忙?”微微不满意问。
温太医回禀下雪,各宫主儿很多发了急病。
温如言并非长相最好,魅力度比不上简繁的细长媚眼,鲜肉度比不上许多小太监,疏阔比不上苏瑾,
但温厚,微微一见他,就不自觉被他的温柔熏染,变得羞涩,展现她的本来面目问了句“怎么这么忙”,第二句话久久没开口,低下头,只敢偷偷抬眼瞄他,许久,小声道:“小女子知道,感冒的话,七天可自愈,喝鸡汤有心理安慰。”
音量只有原先一半不足。
她羞涩,温如言感觉到尴尬,退后一步,更严谨,更守礼,更温和地解释道:“小主们病势重,来势又急,不可不顾。”
“嗯。”微微鼻子后面轻轻应,不比落雪声大多少。
温如言安顿好鸢儿,与微微只说不到三句话就又忙去了。
微微提裙,最婉约的女子般走到床头,为鸢儿掖被,望着鸢儿,幽幽叹气,纤纤手指将耳边发丝理到脑后,“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凄凄……”
简繁从慎刑司过来,进门走到她面前,她都没有发觉,怕吵到鸢儿,简繁打手势,示意她外面说话。
微微贤婉地点头,很慢地站起身,优雅地提起裙摆,但也没有把裙摆提得太高,垂眼,低头,看着『露』出裙摆脚尖,款款走下床阶。
简繁一怔,一瞬间以为她病了,“你没生病吧?”
俩人走到湖边,湖上结了一层冰,盖了一层雪,吹起,吹起碎碎地雪花,落在枯枝,落在微微的发丝。
落在她脸上。
冷风一吹,又说了几句话,微微仿佛刚睡着了,现在懵然醒了,“靠,不对呀,我刚怎么了?”
简繁无语,心说还能怎么了,看来是又犯病了,每次见到温太医就犯发痴病,病得还不轻。
微微回忆刚刚与温如言说的话,道:“他刚说小主们病势重,病得急,看他神情,说得好像不管就会死一样严重,她们又不是拇指猴,降温而已,这么脆皮?脆皮雪糕啊?”
简繁劝谏道:“此时,你不该管这些事。”
微微问:“那我该管什么事?”
简繁道:“太常寺。”
微微摇头,“我一直想跟你商量这个事,一直没找到机会,你的计划太细碎了,受不了了。搞个慎刑司搞这么细碎,不大气。”
简繁道:“已经说过,牵扯罣国,才会细碎。”
微微摇头,“不行不行,我不想再跳一次湖,虽然冬泳我没意见,但冬泳是玩,是一回事,把拼命当冬泳,是另一回事。”
简繁道:“你不知道为何心急,才会『乱』了。”
“所以都怪我喽?”微微摇头,“跟我来。”
微微到房间,打开一个盒子,盒子中满绣锦缎上,是牌子。
一指多宽,不足指长,厚薄合适的木牌。
“上次就想给你看了,我觉得翻牌子特别有感觉,让江师傅帮我做了牌子。”
她拿出一个牌子,道,“太医院,就当搞定了。”说着,她将牌子反扣。
她又拿出一个牌子,“理藩院,我都不清楚什么地方,好像是管外交的,不知道为什么管外交的归皇宫管,一直挺奇怪,我想可能你们天盛的外交就是嫁公主娶公主之类的事,那确实是内宫的事。”
又一个,“宗人府,电视剧里多,熟。”
又一个,“詹事府,真不知道什么地方。”
又一个,“内务府。”
内务府很熟悉,一直都在打交道,微微没解释,她从枕头边拿出一个竹筒,竹筒中许多竹签,刷刷刷晃起来,像庙里求签,
微微双手拿筒,求签一般晃几下,将整个筒悬空倒置,筒里几十根签全部掉在桌上,满满堆了一桌,有几根蹦到地上。
调皮的反面朝上,屁股对人,不让人看到它身上写了什么,听话的正面朝上,只见上面分别写的是:慎刑司、营造司,
还有会稽司、掌仪司、都虞司等,
“掌银、掌皮、掌瓷、掌缎、掌衣、掌茶,掌仪、都虞,这字是念虞吧,五十多个部门,说相声的来都能遍一段贯口了,我打听了一下,当官的就三千多,我也不知道你们这竟然这么多官僚,都当官了谁干事?”
简繁没回答。
微微本就不是正经要问谁干事,她接着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要说,你看这一桌子竹签,照你搞慎刑司一样一个个搞,什么时候能搞完,我是要成为皇上的女人,这进度,不行啊。”
简繁继续沉默,听她说。
微微果然不需要回答,自己继续说:“所以,不可以用小谋算了,我也不说上不了台面,但确实太不够大气,除了阴谋,还有阳谋,我们可以用阳谋,而阳谋,简单直接粗暴,简单多了。”
“阳谋?”简繁终于开口,问。
“对,”微微笑,却故意不说了,“七个字,想到了么?”
简繁皱眉。
微微道:“给个提示,你看鸢儿的脸『色』。”
简繁两道眉尖更接近,细长的眉眼更细长。
微微道:“鸢儿不好,每天笑着,但不好,我打听了,宫规要求笑,笑着让主子看着喜庆,她人前笑着,人后没少偷偷哭,眼都肿了,而从她的脸『色』,就看得出皇后不好,而且这次是很不好。——七个字,想到了么?”
简繁细长的眸子闪烁一下,好像是眸中眼眸动了一下。
“还没想到?再给你点提示吧,我还打听了,小宋说皇后权大着呢,后宫都归皇后管,这边就是这样,男主外女主内,女方管家时候男的都不能『插』嘴——怎么样?七个字,想到了么?”
简繁想到了,手尖不可置信一颤,摇头,“不可。”
微微问:“有何不可?”
简繁道:“圣人乃圣人。”
微微问:“啥意思,说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