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远野说话的简繁,一头雾水,两眼蒙圈。
微微的狼毫笔垂于小小的宣纸之上,墨凝笔尖,还在一页页翻看千金方,又一次在数千金方一共几本。
“他说水泥由石灰石、粘土、铁矿粉按比例磨细混合,然后进行煅烧,将熟料和石膏一起磨细,按比例混合……”简繁终于受不住了,快没气了一般道。
微微看着书,一心想把书撕了吃了,“不懂?我也不懂,你问他石灰石是什么,在哪能找到。”
简繁颓然抱自己的头,道:“问了,石灰石主要成分碳酸钙,sei哎噢sei噢三,sei哎噢sei噢三是什么?化靴式又是什么?问得越多越不明白……”
“别搞这些学术上的,就问他在哪里能找到,怎么做。”微微道。
“问了,你看我……”
微微抬眼看过去,只见简繁痛苦地倒下,腿还形象地抽搐了一下,表示自己已经不行了。
“噗……”微微被他逗得喷了。
难为他了,水泥对他来说是第一次听说的东西,实在太陌生,太难了,没有感觉。
微微也诉苦,“我也不明白啊,千金方不就是一千个方子么?怎么还论及本草?制药?这序是什么鬼?‘五脏六腑为纲,寒热…虚实为目’?这又什么鬼?你比我好点,起码背下了,我照着读我都读不顺溜。”
简繁道:“要不,你也先别在意药理,只看药方。”
“我看了呀,看了,我看了一个牵正散,我看看……”微微翻到那一页,“治疗风中头面经啥啥。口眼——这字也不认识——斜,面不认识抽动,舌淡红,不认识,什么什么白,风中是什么?中风写错了么?”
“下面还要搞,方子是白附子、白什么蚕、全蝎去毒,各等分,并生用,去毒怎么去?也没说啊,确定不会毒死人么?噢,去毒了,我当它吃不死人,但确定么?真的确定么?确定不是心理作用么?‘我这种东西都吃了,一定能好,’这样?不是一拍脑门用脑洞想出来的么?”
“我强烈质疑有没有?这没法背,没法学,看到我就怀疑,我心头的大草原上,一万匹草泥马跑来跑去,根本没法集中精神。”
简繁看着漂亮的远野,好忧桑,“我倒不怀疑,但我不能理解的太多,实在太慢。”
微微捏着自己发酸的脖子,眼珠一转,
简繁眼睛眯起,更细长看不见,
两人同时道:“换?”“换?”
微微话多,接着道:“换,我这边给你整理出来,再给你解释,你给我找几个有用的方子,我背了糊弄下便宜师傅。”
简繁道:“施针神医并不是真要你背方子,我看,他就是想扎你。”
“连你都看出来了?这个家伙不知道搞什么,别以为他帅我就会被他迷惑。”
“……”简繁,什么叫“连你都”看出来了?他很笨么?
两人换位子,微微去盘远野,简繁看千金方,只见微微找块布先给远野盖上了盖头,简繁问:“你做什么?”
微微整理远野的盖头,道:“我不能看他,会被他的美色迷惑。”
简繁:“……你刚刚还说不会被美色迷惑。”
“我哪里说了?”
“你说,别以为他帅我就会被他迷惑。”
“切,好吧,我承认我说了,我说了,你要把我咋地?”
简繁白眼,“咋滴什么意思?不咋滴啊,被盖住的又不是我,我是怕远野有意见。”
微微:“他不会介意的,看,没反应吧?”
……
简繁也不会医术,他十年私塾教育都没读,
他学武学得很好,学文方面全靠自学,好在千金方不用细看,而且方子上的天盛字他基本认识——起码比微微认识得多得多。
简繁找了几个他接触过的药方,村里,家里,朋友,他以前做随从的时候,主家家看到的,确实治好了病的,找了几个方子,给微微背,
微微还是表示怀疑的,就她知道的,真正证实有效的药方都是国家保密级别,像速效救心丸、云南白药什么的,怎么可能写书上给人查?
抱着总比没有好的勉强想法,在简繁的指导下大概背了,准备着糊弄施针。
《千金方》看好之后,简繁也没有继续看《千金方》,跟微微一起盘远野。
微微和简繁今晚肯定要熬夜,初别意悄悄给屋中多点了蜡烛,挑亮灯芯。
初别意送烛火过来,烛光照亮她的容颜,长长的睫毛,秋水的眸子,微微作为女的,都看得痴了,弯腰时完美的腰身身段,尤其走过来几步路的身姿,如踩着水面的仙子。
怎么能让这样颜值的点灯,她是疯了吧?搁地球上,她会被初别意的粉丝活活开瓢的!
“放着,你给我放下!我现在没心思,你提醒我跟你谈下,算了算了,现在就谈吧,简繁,你先盘着。你这搞得我要得强迫症了。”
“主儿,奴婢做错了什么了?”初别意惶恐,她小时候就学跳舞,没伺候过人,不过她觉得,最近她学了许多,做得挺好啊~
“你不在该在的位置上,”微微揉太阳穴,“打过保龄球么,别的球都放好了,有个球倒着,想不想把它扶正?这个比喻不恰当,放好不是为了击倒,不恰到,换一个,就好像灯泡,节日的彩灯,一排一排,整整齐齐的,你这个灯泡没拧对地方,放线上缠着,有时候还要掉下来的样子,有时候挂住了,关键是这么挂着,不亮,不亮!看着就要疯了好么?”
初别意呆掉:“主儿你说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
灯泡还提微微说过,勉强知道点,保龄球……是什么?
“当我前面没说,首先不要叫主儿,不要这样一副你比我低一等的样子,你跟着我不就是为了跟人平等,不被人当东西对待,你现在又自降身份,你不是矛盾么?你跟我相处这么久了,我是喜欢当主子的人么?我享受么?”
“可是,主儿,你喜欢啊,您享受啊。”初别意委屈,真不知自己做错什么了。
“我……”微微还真让她说着了,她真喜欢,“对,我喜欢,可是我只是…只是偶尔享受一下,感受一下,我新鲜一下不行么?…但是,是错的,我不能习惯这种,多了真的就习惯了,就不知道是不对的了,我怎么才能说明白?”
初别意好委屈,“我想您开心,想您知道我的忠心,我错了么?”
“错了,别问我哪里错了,我也总结不出来!总之不对!”微微真是火大,说着说着,也不知怎么的就说不清楚,急了,语气很冲。
“主儿,您是不是觉得奴婢的忠心是装出来的?奴婢不是,”初别意跪下,道,“奴婢是真心想伺候主儿。”
“不对……你不要带偏我,首先,”微微指着她的膝盖,“你这随便就跪的习惯就不对,”她扶额,转圈,转圈扶额,“你说你要平等,你要的是自尊,可你在做没自尊的事,我给你时间,给你选,可是转一圈,转几圈,你就是回来掉自尊,说的和做的不一样,你到底闹哪样?我都给你别扭死了。”
初别意委屈问道:“主儿,奴婢……”
简繁在远野那边盘着,没微微解释他也没太大进展,插嘴这边道:“你说太快,光顾着自己吐槽,没说明白。”
微微怒怼:“你专心盘远野!这边关你什么事?!”怼完简繁,她眸子一转,疑惑地问初别意,“没说明白么?我觉得我说得挺明白的,没明白么?初别意,你没明白么?”
初别意点头,吸吸鼻子,大着胆子道,“奴婢没明…白……”
“啊………我脸疼……”微微捂脸转三百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