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安平和艾笑转过头的时候,天空中一大片云都已经消散了,在他们头顶空出了一大片位置,空着的位置上被洒下了金黄色的光,影影绰绰,一点点影像正慢慢清晰浮现。
所有因金钱死去的人,还有所有得到不义之财的人,都闪现在那个框架中。
上面的数量远远要比安平拿到的资料多,范围也更广,不只是他们所在的城市,整个国家都被涉及到了。
一张张人脸放大到两人的眼睛上,有种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艾笑扶住自己被水呛得生疼的喉咙,几近困难地问了出来。
“钱柜鬼的记忆平生。”安平狠狠朝着手下的水泥地砸了过去,他朝着那个画面四周展望着,没有波动,什么波动都没有,这可是莫名其妙死了一个古鬼,怎么可能这么平静。
……
“你们可不知道吧,现在这个现代社会啊,哪里还有那么多神明说啊,”一个带着八卦帽,穿着江湖术士专用褂子,手里拿着把纸质折叠扇,留着半长胡子的中年男子挤眉弄眼地对着他周围的一堆人悄声说着好似不可告人的秘密,“其实啊,求神不如求鬼,财神爷可没有那位好用……”
“谁啊谁啊,您说的到底是哪位啊,告诉我们吧大师。”
“唉,”江湖术士摇头晃脑,把扇子打开,装模作样地挡住自己的大半张脸,眉头紧皱,露出一副甚是为难的样子,“那位虽然算不上什么神明,但也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人呢,这个……可不能随意就说了,上头可在看着呢,只有有缘人,才能遇到这样的好缘分啊……”
中年男子咳嗽了好几声,身上像是有了跳蚤一样,不停地抓耳挠腮,这里转转那里转转,抓着扇子的手时不时地比着相同的手势。
“明白明白,这是当然的,大人物嘛,总要添点香火钱才是。”围着那个中年男人的群众都很认可地点点头,笑脸盈盈,从自己的包里纷纷掏出红色的一沓沓的票子往他怀里塞。
“咳咳,唉,这就是了,你们如此高的敬意和诚意,那位知道了一定会高高庇佑你们的……不过在寻求保佑的时候,你们一定别记错了名字,那位大人的名讳是,钱柜鬼,多去寺庙,多去人烟旺盛钱财汇聚的地方,在心里祈求着,你们一定能遇见贵人的。”
“来来来,这里是在下亲手开过光的符,祈求的时候一定要带在身上,这样,几率才会大些。”男子捋了捋自己半长的胡子,神秘莫测地说道。
“诶诶诶!好好好!肯定会好好收着的,真是谢谢大师了。”群众都开心的不得了,把那些符咒当什么宝贝儿似的抱在怀里,“大师您请上座,好好享受,这可是我们为您准备的好东西。”
“兄弟,怎么样,今天的收入如何啊?”等到吃饱喝足,赚足了面子之后,男人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住所是在一个荒郊野外,一大栋别墅坐立在那,里面细数过去有二十个以上的人,都面色红润地围坐在一起,桌子上面摆满了黄色纸张和红色笔墨。
“相当不错,”男人从包里拿出了今天的收入,嘴里叼着一根牙签,盛气凌人,“再加把劲赚个几个月,我们怕是这辈子都不用愁了!那个符咒做的够多吧,那个钱柜鬼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这些混在一起的人可不是招摇撞骗的所谓的江湖术士,他们是真的祖师爷赏饭吃,天生有丰厚的灵力,开了天眼,洞察着人间鬼怪的一举一动,他们发现了能让人发财的钱柜鬼的存在,在各种机缘巧合下聚在了一起,商量着赚钱的方法,他们利用钱柜鬼的能力,将消息扩散到有钱有势的人家去,让那些人主动找到他们,从而在其中赚上一笔。
那些符咒都是他们特意写下来吸引古鬼注意的,就是为了达到真实性的目的,让他们的名声越扩越大。
为了避免钱柜鬼发现问题,他们从来不出现在钱柜鬼可能安身的地方,从来不在符咒上面留下任何自己的痕迹,长年累月躲藏在野外,不泄露灵气,躲避着这些鬼怪,所以这样的赚钱法子一直都没有出现过差错。
总有这么些天赋异禀的人将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糟蹋,落入尘俗。
而尘俗之中最不缺的就是乘虚而入的人。
拘魂鬼一派发现了这些人,他们开始利用他们,在符咒上还加了点别的东西。
蒙蔽神经,让钱柜鬼看不见平衡点。
钱柜鬼是有分辨是非的心,不会轻易与人同流合污,但他的缺点是,太信缘分。
有缘之人皆可助之。
世界之所以存在,都是由于平衡,一旦平衡点有所挪动,就会自动开始挪东墙补西墙。
钱柜鬼失去了对平衡点的认知就会大面积大幅度地去帮助那些带着‘诚意’与‘恳求’的有缘人,从而导致失衡。
而失衡导致的结果,两极分化,分化现象严重了,就会开始有极端。
钱柜鬼发现了极端,发现了因为他的施以援手那些被帮助的人的身边的各色各样的人都因此受难,他犯下了罪,开始陷入深深的懊悔。
拘魂鬼两姐妹又找了他,再一次提出了几百年前她们对他提出的邀请。
如果钱柜鬼答应了,那么平衡就得以重置了,将那些围祸事端的人的钱财一一夺取还给那些被剥夺的穷苦人,什么都会得以平息。
可钱柜鬼还是拒绝,选择自己解决这次的事情。
他知道答应了拘魂鬼这件事,才是真的不能回头了。
然后,他就被抓住了,被作为祭品一样的东西留在了郁金河,唯独留下的就是这段说不清道不明的记忆。
“拘魂鬼……”安平感觉到了很多处不对劲的地方,满腔的怒意和疑问都堆积在胸口难以抒发,“你到底什么意思……”
“他是死了是吗?”艾笑跟着安平的动作一起站了起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乱七八糟理不清的事情,他们两个做的一切都好像没了意义,除了一段证明钱柜鬼清白的记忆,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安平站在艾笑面前,低头看着她,“我不知道。”
“这段记忆,会是真的吗?”艾笑也抬头看向了安平,静静地望进他的眼睛,“我的意思是,这些太巧合了吧,你一来他就死,死了还留下了这些强行证明清白的记忆,不觉得有问题吗?”
“这段记忆是拘魂鬼要给我们看的,记得刚刚那里面的一幕吗,拘魂鬼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玉葫芦的印记,那个就是证据,印在额头的那个部位,是可以从里面将记忆调出来的。”
“拘魂鬼?”艾笑知道这整件事里还有另外两个双胞胎一样的人物在,可因为从没见过,所以她并不知道她们是谁,“又是她们在搞事情?她们到底什么目的?”
“不知道。”安平扶了扶头,“你先回去把自己收拾一下吧,我要去趟地府。”
“不用我陪吗?”
“不用,你回家吧,”安平装作无意地将眼神避开,“到家了发个消息给我,别着凉。”
冷冰冰的一句话让艾笑没法继续坚持,她克制住自己想说的其他话,转变为了平静的面孔。
“行……”
“注意安全。”
客客气气的像是两个刚刚熟识不久的普通朋友。
艾笑没有想要问为什么不带她一起去的原因,好像毫不在意。
安平没有解释为什么突然做出那么局促的动作的原因,好像真的完全不会被察觉到一样。
在钱柜鬼这件事情还没过去的时候,又来了一个新的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