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信号基站内那充盈的信息流，灵能储物空间中的“虚拟世界”仿佛闻到了腥味的鲨鱼，开始跃动不安。
无形中得到了白厄的认可心意后，算力资源化作的信息流有如实质般在自己的眼前汇入自己头顶的虚空之中。
“天眼”灵能之下，事物无所遁形。
饥渴已久的虚拟世界大口吮吸着来自于信号基站的算力资源，以至于基站内的中控屏在此刻都显得有些卡顿。
独立的小型信号基站可比不上那座黄金时代人类的最伟大杰作，但好在基本的功能依旧齐全。
许多功能，除了拥有最高权限的白厄，就连侵占了此处多时的智械都没能发现亦或者屏蔽。
中控屏上正在播放一段录像，时间是他们攻破这处信号基站后又迅速逃离的当天。
大雨稀里哗啦得自镜头前落下，大地上的一片片小水洼中反射着天际的月光。
大地的震颤让镜头都显得晃荡，漆黑的钢铁大军从远处缓缓开近。
收到了此处堡垒被攻击消息的智械果然再次派出军队前来收复，然而等待它们的只有一片寂静的基地。
幸好当时溜的早，看完的白厄心头有些庆幸。
当时不比现在，真被那么多智械追上，他们的小队可讨不了好。
心思转动间，念头无意识地随着录像继续往前。
对整个堡垒基地做过一次完整的搜查后，智械的大军便静默在了原地。
数量远比这次所看到的要多得多……
其中甚至可见一只色彩斑斓的初代智械的身影，略微走神的白厄并没有察觉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只有录像中的雨声不知疲倦地奏响。
在某个白厄甚至都没有特意关注的时分，又一群身披黑色雨衣的人影突兀地出现在摄像头的监控范围之内。
“哒哒哒哒哒哒！”
枪声让走神中的白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看到屏幕中景象的他瞬间眯起了眼睛。
人类？
人类和智械拼上了？
战斗几乎呈现一面倒的优势，新来的人类战力极为恐怖。
偶尔的肉身和钢铁的战刀相碰乃至是硬抗智械的子弹时，都可以听到那些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这个熟悉的画面让白厄想起了包括诺娃在内的那几个来自于灰铁城的改造人战士。
录像中的黑色雨衣人类的战斗方式，和诺娃的那几个队友差不太多，都是大开大合的正面对碰，浑然不顾自身脆弱的躯体……或许他们的躯体也并不脆弱。
而随着黑色雨衣们联手打跑了那只初代智械后，他们竟然也像是一群机器人一样静默地站立于各处，同时目光全都聚焦向了同一个方向。
一个身材哪怕是在这些黑色雨衣中都显得有些高大的身影从录像角度外的世界大步走了进来。
“找到初号！”
“人呢？人呢？”
……
“人呢！人呢！把人给我找出来！”
……
“博士，已经找遍了，真没有……”
……
博士！
那就是博士？！
看着画面中那个看不清正脸只有一身异于常人的高大身材的男人，白厄凝起了眼神。
诺娃说的没错，博士一定会找她。
对方甚至直接定位到了诺娃最后出现的信号基站。
“暂停。”心中默念指令，看着屏幕上定格瞬间的那位“博士”，白厄的瞳孔内闪过危险的寒芒。
对方……已经大致定位了方向。
录像最后的时刻，这位博士所指挥手下黑色雨衣们前进的方向……正是黑水城的方向！
他已经发现了？亦或者只是猜测？
此前多日以来的平静差点都让白厄以为诺娃身上的危机可能早已过去，如今看来，危险只是在暗中酝酿。
可距离那次事件已经过去了多久，对方如果已经来到了黑水城，为什么从没有听说过消息。
这种城市之间的层次对接，按理说动静应该很大才对？
亦或者……对方其实也是秘密潜入的？
从那些黑色雨衣们的身手来看，他们想要化整为零融入黑水城之中并不难以做到。
对方也不想惊动黑水城的官方势力，同时对方也并没有完全确认自己的身份以及诺娃的所在？
“……”
回去以后得让基尔德多注意注意周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员出没了才行。
哪怕对方实力高强，但只要是人，就少不了生活的痕迹。
衣食住行没一样跑得掉，对方不可能从灰铁城携带无尽的物资，如此多的人口对于黑水城的地下市场必然存在一定的冲击。
一定可以找得到的！如果对方真的来到了黑水城的话。
“在看什么？”玫瑰的声音忽而从后方响起。
“诺娃的事……对方，追过来了。”白厄让开身位，让玫瑰也看到了自己所能够看到的视频内容。
玫瑰凝神看着，面色同样显得有些凝重。
画面中那些黑色雨衣的作战方式给她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每一个的水平，都要比当初遇到的诺娃那几个队友强得多。
随便挑一个让自己一对一对上，玫瑰都不敢保证自己绝对可以取得胜利。
而那些黑色雨衣的数量……监控屏幕展现有限，数量根本未知，只知道起码上百。
如果这些人都是敌人……
“别想那么多。”白厄拍了拍玫瑰的肩膀，“走吧，我们也该出发了。”
知晓博士的存在，只是将一个预想中的敌人摆到了明面上，对于他们目前即将要进行的行动没有丝毫影响。
经过二十来分钟的“狼吞虎咽”，虚拟世界也反馈出了一道类似于“吃饱了”的信念。
是时候出发了！
……
越野车再次驶向未知的荒原。
大地的尽头在天边悄然落下，追随着世界尽头的地平线，白厄等人逐渐看到一抹异于寻常的黑色。
黑色的机油就像是为大地盖上了一层厚重的黑色被褥一般，黏糊糊又滑腻的触感透过鞋底的触碰清晰得传递至白厄的感官之中。
“快到了。”下了车子眺望远方的白厄下意识的眯起眼睛试图看清更远一点的事物。
视线之外的遥远地界，漆黑的工厂正在没日没夜的轰隆隆运转。
以至于低频率的高频震动时刻在影响着脚下的大地。
地上无数条新鲜的“车辙”更是汇聚向了同一个地点。
“车子藏起来。”白厄拍了拍车门，示意玫瑰找地方去隐藏，“我自己去看看。”
智械拥有传承于黄金时代的科技，如果说人类继承的是黄金时代的人类大义本身，那么智械继承的才是那个时代的各种尖端技术。
对于侦察反侦察方面的技术相当出色，或许由于成本的关系没办法普及到每一个新生智械的身上，但来到这种一看就是大型基地的地方，保不齐就有什么想象不到的手段监控到了“外人”的造访。
只有自己一个人出动，用上来自于潘森的“天眼”灵能，才能稍微减少提前暴露的风险。
“知道。”玫瑰小声应下，没有半点异议。
看着越野车驶向一处显然是人造但已经废弃的掩体下之后，白厄才独自一人，向着远处的智械大本营跑去。
任何监控手段本质上都是信息的互动，“天眼”灵能笼罩身周，哪怕是光的反射也得经过白厄的同意。
这种强悍的隐蔽能力给了白厄强大的信心，来自于潘森的灵能真的很好用……
大地之上一片静悄悄的，哪怕是数支来往车队的进进出出都显得沉默而死寂。
钢铁工厂开工时所发出轰隆隆的震颤只会显得偌大的一座钢铁工厂更加寂静。
智械就是这么一种冷冰冰的存在，低级的智械不存在所谓的自我意志，高阶的智械哪怕拥有类似于人类的思考，也只会在那由械力所建立的连接中传递。
一座……大型的中转矿场？
暗中隐藏从各个角度观察多时的白厄最终总结出了这一处工厂在智械族群中所扮演的地位，和此前信息模糊时的猜测稍有出入。
那些所谓的偷矿车所采集到的原材料矿石确实全都运向了这座工厂之内，但同时白厄也看到了不少进行过半加工、半组装的半成品由更大的运载车集体运向了另一个方向。
不但人类的领土被星球上各种各样的势力给切割成一片一片，智械族群也同样不能避免这个烦恼。
除此以外，那些从信号基站所采集到的原始算力资源，似乎也在这座工厂内进行了初步的加工，大着胆子靠近了其中一支驶离工厂的大型运输车队的白厄感受到了其中更加活跃的算力数据。
一个中转站……
规模挺大，但又不是令人绝望。
内部的守卫规模暂时不清楚，有没有智械也暂时未知，但……似乎和自己前来之前心里所做好的准备已经不谋而合。
规模太大的智械基地白厄可不敢托大，带着四个队友就a了上去。
上次那只初代智械带给白厄的触感还历历在目，被一分为二的白厄相信哪怕是现在的自己再次遇上那样的武器，也依旧逃不过被一分为二的宿命。
而上次的初代智械只有一只，且有诺娃在一边的大力牵制。
这一次呢？
一只两只还能试试能不能偷袭制造单挑机会，初代智械太多只能抱头鼠窜。
这种规模的中转站又不是智械的核心大本营，应该不至于有太多的初代智械坐镇吧？
真的可以试试。
此前的想法只是想法，在初步探明了目标情报后，想法才能落实到实处，有了真正施行的可能性。
……
看到忽而从不远处的空地上出现在意识中的白厄，除了玫瑰以外的队员显见的一个惊诧。
“队长！？”
白厄摆了摆手，“没事，是我。”
“队长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潜行的能力了？”
“没多久。”白厄随口略过，他会灵能的事情哪怕在自己的队伍里也没有公开，要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很多秘密哪怕是多一个人知晓都有泄露的可能，无关乎彼此的关系亦或者个人的信誉。
“队长真厉害！”零的眼神中满是钦佩。
他是小队里负责狙击和火力压制的人，洞察是他的最优势属性，然而擅长于洞察的狙击手却被人摸到了身边才发现，如果在战场上自己早已死得渣都不剩。
专业带来了庆幸，他比谁都要清楚队长这一能力的恐怖。
【“幸运一击”充能+5。】
“……”
“观察怎么样了？”玫瑰主动帮白厄岔开话题。
在她眼中，白厄就是大大方方得走了回来，但结合其他队员的惊讶，有过仲裁所开小灶经历的她大致理解发生了什么。
肯定是白厄无形中用灵能隐藏了身迹。
用了灵能不知道关，还得要自己和他打配合……tui！
迎着玫瑰略有些鄙夷的眼神，白厄的瞳孔深处透出几分歉意——‘忘了~’
“一个不大不小的中转站。”白厄面色平静得说出自己观察到的事实，成功引开了大家的注意力。
“中转站？”
“嗯……只是智械用来初步加工原材料的一个工厂，不是他们的核心腹地。”
所以守卫力量可能会强，但绝不会是令人绝望的强。
“你打算怎么办？”
白厄的目光扫过自己的队员，轻声询问：“试试？”
这些想法全都出自自己个人的思考，与军营的任务无关。
虽然这些队员都是自己可以绝对信任的心腹，但白厄也从未忽视过他们的个人想法。
“听队长的。”石头一脸无所谓，像是完全没有考虑过对手是谁那般单纯。
“队长让我打哪我打哪。”看起来高冷的小帅哥零此刻也只是抱着乖巧的笑意看着白厄，自从新兵试炼时白厄从螳螂虫那对刀臂下救下他性命的那一刻，人类的大义下就只有了“白厄”这个队长。
“咔嚓。”柚一声不吭，常用的两把冲锋枪已然子弹上膛。
“不急……”白厄嘴角微微一抽，按了按手，“我叫了点人，正在路上，等等他们，我们再开始行动。”
回来的路上也正是在思考这个问题，他才忘了自己还开着“天眼”灵能。
如果能胜，那么多的战利品就靠自己的五人小队，怎么拿的完？
而且智械的反击向来迅速，等到真正打下工厂后再摇人，那可就黄花菜都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