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批傀人倒地。
一双黑色的高跟鞋，搭着一双玉腿从这堆肢体旁走过，充满了气势。冰凉的雨丝打落在地，溅在傀人身上，又弹出新的小水滴。高跟鞋踩过的地面，微微荡起一层薄薄的涟漪。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女子背后，摆出了攻击架势。女子一双深紫的眼睛微微一瞟身后，便将绸带向后狠狠一抽。那个人影见状立刻闪避，跳开原先的区域，绸带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哈哈哈哈哈哈～灵泽，你还真是不客气呢～”
灵泽用她那张麻木的冷冰冰的脸看了一眼来者。柳烟墨见状笑道：“不要看起来这么冷漠嘛，咱们现在可是上下级的关系呢。”
灵泽没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
“呀，瞧我这记性，我都忘了，你不是心甘情愿成为我的座下护法的。现在的你啊，只不过是灵智被我控制起来的聂瑾而已。”柳烟墨扶了扶额，“该怎么让你自愿成为我麾下最强的护法呢？”
柳烟墨眼白微微一翻，面对着灵泽。
“不如，就像处理齐锋一样，先让你死了，没意识了，再做成傀人？这可比活人好控制多了。”
说到这里，柳烟墨素手一亮，便向灵泽扑去。
灵泽只是微微一侧身便躲了过去，接着便抽出披帛甩向柳烟墨，缠住了柳烟墨的胳膊。柳烟墨冷冷一笑，由无数蛊虫化作的手臂便松散下去。她退了一步，蛊虫像是自动寻路那般，重新回到她的手上。这一切所花费的时间，甚至不到一秒。
柳烟墨温柔一笑，手上便多出一把蛊虫形成的剑。仔细看剑，甚至还能看到无数细小的蛊虫在爬动。柳烟墨不知念了个什么，那些蛊虫便不再动弹。她执着这剑，又向灵泽袭去。灵泽往后弹了一步，把披帛狠狠一抽，就连空气都霎时变作气波被弹开几米远。柳烟墨只是把剑一挥，就抵消了气波。
“小伎俩。”
柳烟墨微微一笑，剑锋一偏，擦下灵泽一片披帛。灵泽依旧是面无表情，就像是个奉命陪柳烟墨切磋的机器人偶那样，毫无顾虑，也毫无私心的抵挡着进攻。
仿佛因此死去也无所谓一样。
柳烟墨这里在使剑，脑后又突然出现几条巨大的蛊虫蟒蛇，张着嘴呲着牙狠狠扑向灵泽。灵泽迅速跳跃到空中，这些蟒蛇扑到地面就散了开去，随后化成一只巨手去拉灵泽白皙的双足。灵泽滞空时早已反应过来，剑指在胸前一竖，蓝色的屏障便牢牢包裹住她。
屏障像半颗流动着海洋的透明水晶球，击破了巨手的侵袭，甚至将集合起来的蛊虫都摧毁了。蛊虫的汁液飞溅，溅到灵泽的屏障上冒出一股绿烟，发出滋滋的响声。
降落至地面后，灵泽很干脆利落的一挥披帛，便清理掉了地上所有剩余的虫子。此时柳烟墨的剑已经近在咫尺，灵泽下腰躲开后顺势将披帛一甩，披帛直直如刀锋一般拦腰划断了柳烟墨，将其劈作两半。
柳烟墨顺势倒在地上微微一扭腰，立刻将身子连接起来，随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将起来。
“不过是些无聊的把戏。灵泽，把你真正的实力拿出来啊。”
柳烟墨一剑突刺，划破了灵泽的披帛。披帛落下一截，飘落到地上变成了一片普通的丝绸。灵泽只是微微瞟了一眼，便继续无所顾忌的打斗。
“强度上来了，不错……”
柳烟墨抖擞了精神，哈哈笑出了声。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聂瑾，让我知道你的实力极限！”
柳烟墨大笑起来。
“继续，继续！”
像是得到了命令，灵泽的动作和力道似乎又提升了一个档次。柳烟墨的出招速度也越来越快，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
柳烟墨又召唤出一批蛊虫。那些蛊虫盘踞在一起，却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爆发出巨大的音浪。灵泽毕竟还是活人，浑身一僵，披帛也险些跌落。
音浪对活人的伤害极大。受音浪影响，人会出现心慌，耳鸣，焦虑等症状，严重的甚至会失禁以及失聪、昏迷。灵泽再怎么强大也只是个女人，无法在高强度的音浪下持续攻击，只好优先处理掉那些蛊虫。
柳烟墨并没闲着，她要逼灵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便与此同时面对着灵泽，发动了必杀攻击。
只要这一击灵泽未能挡下，便会立刻化作柳烟墨的剑下亡魂！
危机时刻，灵泽爆发出巨大的内力。她把披帛向外狠狠几抽，直接抽断了柳烟墨的蛊剑和那一堆能发出音浪的虫子！
这是灵泽从未爆发出来过的强度，柳烟墨内心一阵满意。虽然她的剑断了，但自己是蛊虫的培养皿，也就是说，可以源源不断地获取，无伤大雅；至于音浪虫，更适合用在比较狭窄的空间，而不是这种一望无际的竹林。拿出来试一试力道也就够了，之后肯定会派上用场的。
到此为止，柳烟墨对灵泽都是满意但轻视的。为了进一步探寻灵泽的极限，她想出了一个很残忍又很阴损的法子。
她看着灵泽无神的眼睛，微微一笑。
“一直没感情可不好，偶尔也要让感情发泄发泄嘛。”
说罢，她扬手召唤出一片蛊虫迷雾，灵泽吸入雾气后，虽然眼睛还是紫色的，眼神却变得清明有神起来。她立定在原处。
柳烟墨又召唤出一片蛊虫，停在她的手上。
…………………………………………………….
聂瑾这几天只觉得自己一直混混沌沌，像是在做梦，又像是被囚禁在一个无底的深渊。她仿佛觉得身体在动，却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仿佛感觉到自己在使用内力，却也不知自己在与谁争斗。
我的孩子们呢。
我的挚友们呢。
我的亲人们呢。
我……呢。
她这两天的思绪越来越混乱，似乎有什么珍贵的记忆在悄悄流逝于指尖。她开始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想不起来自己的身份，也想不起来自己身处何方。但她还记得静水的孩子们，还记得若汐有漪云淳她们。
就在她迷迷糊糊之时，突然觉得周遭变得清晰起来。说是清晰，也只是因为她看到两个人而已。
一个看不清楚脸的女人，以及女人怀里抱着的孩子。
那明明白白就是自己的若汐！
若汐在女人的怀里啼哭，粉嫩的小手抓着空气，仿佛在寻求妈妈的安慰。
“若汐……”
聂瑾立刻向那女人奔去。
“我的孩子！”
那女人似乎微微一笑，随后亮出一柄锋利的匕首。
“不！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有什么事情冲着我来，不要伤害她！”
聂瑾此时再没有什么身份、地位、形象的束缚，她此刻就是一个普通的母亲。母亲，自然第一时间是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那女人没给她机会，冷冷一笑，匕首便朝着若汐刺去。聂瑾眼睁睁看着自己那可爱的若汐被匕首贯穿，鲜血一滴一滴落到地面。
啪嗒，啪嗒。
这声音就像回荡在整个空间一样。
聂瑾再也忍受不住，向那女人扑去。她没有剑，没有任何武器，但她是母亲！
若别人为母则刚，那她作为少女时期就是刚强之人，此刻就是不锈钢！
“今日我就算是身死，也要与你拼个头破血流！”
……………………………………………………
当蛊虫在自己手上被自己消灭，灵泽就怒不可遏冲上来这个结果看，柳烟墨的幻境显然是成功了。
柳烟墨满意极了。愤怒状态下的人最能爆发出极限。抓住一个人的弱点，就等于抓住了整个人的命脉。这是一条猫尾巴，会触发危险，但也可以摸透这个人的全部信息。
果然，被幻术影响的灵泽发飙了。
柳烟墨顿时觉得战心大起。这样的灵泽才是真正的聂瑾！她会使出一切力量杀了自己，这样自己就能知道她的极限在哪里了！
显然，这个结果令她很满意，也令她很不满意。
灵泽力量太过于强大了。
柳烟墨很清楚，灵泽还保留着最后一丝理智，没有使出自己的必杀技；但确实已经展示出了自己的八九成功力。连柳烟墨都觉得有些招架不住。
“怎么……回事？！”
灵泽的速度和力道突然有了质的变化。她的实力就像一个炼丹炉，而现在，柳烟墨不仅打开了炼丹炉，还试图伸手去试探温度。
引火烧身。
灵泽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她以连柳烟墨都看不清的速度对着柳烟墨连抽了几十下，把柳烟墨整个人抽散了。柳烟墨顿感不好，正要重组自己时，灵泽的内力已近在眼前！
柳烟墨干是在地上用松散的身体感觉一下就知道，这内力若是碰到自己，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了！
不能再玩的这么大了。
柳烟墨立刻放弃重组自己，转而让这批蛊虫喷洒了另外一种毒素，清除了灵泽脑中这段令灵泽崩溃发飙的片段，并加强了蛊毒的控制。
灵泽的眼睛立刻又变得无神，默默低了低头，像个等待指令的机器人一样不动了，只有衣服在雨丝的浸润下渐渐失去飘动的能力。
“还好及时控制住她，否则这么打下去我还真不一定能活着回去……真险。本来直接控制住再一下杀了也挺轻松的，可惜这样就不好玩了。”
柳烟墨把手一撤。
“不过……她应该是还没有使出全力。可恶，感觉赢得有些苟且，真丢人……”
她冷哼一声，便兀自离开了。
雨依旧在下，打湿了灵泽的头发和衣服。灵泽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问题，就这么站在雨中愣神。
良久，她方转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