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2章 人道
姜国。
一老人牵着牛来到城门前。
“来人止步，大型牲畜禁止入城，请前往驻马店寄存。”
说完，守卫的士兵指了指旁边。
城门前告示区域张贴着相关的公文。
驻马店在这里并不是地名，而是一个功能区域。
就像酒馆、旅店、杂货铺一样的服务性场所。
姜国过于繁华，每天都有无数车马行人往来。
牲畜在城中，有诸多不便，于是便推出这个政令。
“驻马店”也应运而生，颇有种“停车场”的味道。
老人也不生气，而是拱手说道：“小哥，这牛它不是一般的牛哇。”
“哦？有何不一般？”
“它有户籍！”说着，老人从怀里拿出两本户籍。
守卫顿时正色起来。
接过户籍翻开，第一本是老人的，上面写着“李耳”、“洛邑人士”等信息。
第二本还真是一头牛的，上面写着“青牛”、“精怪”。
户籍是真的，因为上面不但有翁胖子的印章，还有龙阳的亲笔签名。
用大拇指捻了捻，签名处有一种特殊的锋锐感。
明明是纸笔书写的文字，却有种触及心灵的凸起感。
守城士兵立刻将户籍凭证递给身边的同僚。
几人各自查阅一番，随即递还。
“二位，请进！”
老者牵着青牛，笑呵呵的穿过城门洞。
其他等待入城的人人群看到这一幕，议论纷纷。
不过话语中满是惊讶、好奇，却没有惊慌、惊恐。
“一头牛竟然也有户籍，真是匪夷所思。”
“精怪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在姜国很正常。”
“精怪也不是那么好弄的，听说这种户籍都是最初时发放的。”
“是啊，现在姜国的户籍太难获取了，精怪更难。”
“唉，我都连续申请八年了，还没领到，连一头牛都不如啊。”
人群中或是大笑，或是摇头，众人表情不一，心情更是复杂。
背后的议论丝毫不影响老者和他的青牛。
“咦？姜国的气运涨了！”
走了十几步……
“咦？姜国的气运又涨了？”
老者还以为是自己感觉出了问题。
可是再次走了十几步，前方传来的气运更加强烈。
不光是“上涨”，而且有种质地的变化。
更为凝聚，更为精粹。
老者不敢再走了。
他停下来想了想。
“难道是向前走了几步，距离姜国宫殿更近，受到的影响更强烈。”
“姜国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还是有了什么镇压气运的神器？”
老者正思考中，那种气运扑面的感觉更强烈了。
“咦……”
老者低头看了看。
自己也没动啊！
难不成是气运自己动的？
“轰！”
这一次，老者须发乱飞，衣衫猎猎作响。
旁边的青牛也似有所觉，发出“哞哞”叫声。
“什么情况？”
“还是先去看看再说！”
老者身上灵力涌动，一道淡淡的雾气在脚下萦绕。
一人一牛跨步向前，轻飘飘的动作，却有种电光石火的感觉。
几个眨眼，便已经消失在原地。
身后，刚进入城中的路人纷纷惊叹。
“强者就是强者啊，走路都带风。”
老者和青牛刚走没多远，就被一道声音叫住。
“道友，请留步！”
老者一看，却是稷下饭庄二楼。
一个人临窗而坐，笑呵呵的向自己招手。
“岳先生专门在这里等我？”
“哈哈，差不多吧。”
老者将青牛交给店小二，吩咐他们用上好的瓜果招待，随即向二楼走去。
“岳先生，宫中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气运？”
刚开始，老子还觉得这气运变化是自己导致的。
因为自己弃了洛邑的官职，彻底投靠姜国。
以自己的才能，必然会导致姜国气运蒸蒸日上。
可是……
眼前这种提升的速度、程度、规模，远远超出自己能力极限，更超出自己想象的极限。
所以，这场改变的根源不是自己。
但老子又想不到，天下间还有什么贤智者能做到这种程度。
岳先生虽然不凡，经营姜国十多年，可也没有达到这种“喷发”的程度啊。
老子不由自主望向宫殿方向。
强烈的气运，已经凝成实质。
如果说之前气运还只存在于感知之中，只有自己这种修行者才能隐约感受到。
这么上楼的功夫，气运已经强盛到肉眼可见。
没错，姜国王宫方向就像升起了一轮太阳，福泽天下，光耀八方。
一道道波纹状的光彩向四周荡漾，宛如一层天然的轻纱、薄雾，笼罩在姜国上方。
老子坐下的这会儿，光彩已经从宫殿范围荡漾到稷下饭庄，估计再过不久，就能越过城墙，覆盖到城郊。
老子慌忙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即“咕嘟咕嘟”饮下。
不是口渴，而是喉头干涩。
干涩得说不出话来。
活了大半辈子，真是活见鬼了。
不，活见鬼都没这么惊讶、震撼。
抬头再看到岳川那淡然的笑意，老子顿时有了答案。
“这一切，都是岳先生的手笔？”
岳川连忙摆手，“不不不，我只是牵了条线……”
确实是牵了一条线，一条红线。
即便没有自己，这条红线迟早也会连上。
岳川想了想，没有说出来。
这里面很多内容不方便说。
“君上，要成家了！”
果然，八卦是人最大的天性。
老子刚才还在思考气运爆发的事，转头就被岳川带偏了注意力。
“呦，谁家姑娘，这么有福气？”
岳川摇头，“应该说，是君上的福气。”
老子惊讶，“哦？那会是谁家姑娘？连君上都高攀了？”
当今之世，要论身份尊贵，也就齐国、晋国、吴国、楚国的公室之女了。
可这些国家的公室女有一个算一个，甚至绑在一起，也配不上龙阳的身份、地位、修为。
身份可以炒作，出身可以造假，但气运不会。
什么女人，还没成婚，就已经令国运爆发？
这要是正式完婚，还得了？
要是有了子嗣，确定了继承人，又该是什么场面？
老子抬头向外看去。
从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城门方向。
气运的光芒已经推进到城墙位置，还在继续向外移动。
看这种移动速度，应该还后劲十足。
最终会停在哪里，不好说……
老子眼珠子转了转，“难道是岳先生身边的女眷？”
普天之下，也就岳川身边的人有这个能力了。
岳川无语。
这老头还真会算啊，虽不中，却也差不多了。
“没错，是我在蜀中新收的一个女弟子，姓唐，名雪见！”
老子哈哈一笑，心中很是自得。
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样。
他没有在八卦上继续停留，而是开门见山。
“岳先生，洛邑出大事了，青玄不知从哪弄了个神果，天子脱胎换骨，重新焕发青春，而且性情也变了……”
老子讲述起自己在洛邑的见闻。
当初辞官后，他没有立刻离开洛邑，而是潜伏了一段时间。
他料定天神还有后招。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天神一枚神果，逆转局面。
岳川点了点头。
神果的效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唐雪见就是例子嘛。
姜国气运喷发，其中固然有唐雪见个人的原因，也有神果的功劳。
这东西跟九州鼎一样，原本就是万千气运凝结的产物。
九州鼎是死物，神果却是活物。
“李先生，天子那边不用理会。”
老子嘴巴动了动。
他本想提醒岳川，不要轻敌大意。
可是看了一眼姜国的气运，老子觉得，自己多心了。
洛邑可没有这种异象。
天子就算脱胎换骨，洗心革面，又能如何？
顶多也就是从昏君变成明君。
但周王室的积弊，能是出几个明君贤臣就解决的吗？
不可能！
也不现实！
“岳先生所言极是，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岳川倒茶，随口问道：“李先生这次来姜国，不走了吧？”
“不走了，天子那边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也没有人族的位置了，天下的未来在姜国！”
“恭喜姜国，又得一大贤！”岳川举杯，以茶代酒敬了老子一杯。
“哈哈，姜国贤者众多，多老朽一个不多，少老朽一个不少，岳先生谬赞了……”
嘴上这么说，可老子还是满面红光。
看得出，他很高兴，很兴奋。
能得到岳川的称赞，对他而言是一种极大的肯定、褒扬。
“不知姜国现在什么局面，又有什么大方向，还请岳先生教我。”
这段时间一直在洛邑当卧底，跟姜国的联系基本中断。
市面上的消息真真假假，老子只能向岳川打听。
“李先生，是这样的……”
岳川讲述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情。
天命玄鸟，降而生姜。
姜后起死回生。
然后就是龙阳与唐雪见的姻缘。
除了这些就是“封神大战”。
“李先生，之前我们就筹划过，不过当时想的是‘万国运动会’，召集天下各国的精锐人员，来一场‘更高、更远、更强’的竞技比拼。”
“然而，我们发展的太快了，场馆刚刚建好，天下各国崩溃者十之七八，我们姜国也拓地千里，囊括大半个中原。”
“甚至还触及到了异世界！”
姜国通过梦境之道探索异世界。
招贤馆、百家讲坛中的白丁，以及其他人才，都是“梦入仙机”的免费劳力。
他们白天听圣贤讲道，晚上再通过梦境，把这些大道传递给其他世界的生灵。
姜国更是往帝君的世界输送了上千人员，帮助六大鬼王城治理、生产。
再加上后续“神箭联盟”的开拓。
这次“封神大战”参与的世界多达五六百，甚至近千。
虽然很多世界都尚处于“初级阶段”、“蒙昧阶段”，也派不出什么像样的人才。
可正因此，他们才能感受到高级文明的强大，感受到“天朝上国”的威仪。
无论对姜国，还是对岳川，都是增加声望，提升影响的好机会。
听到岳川的计划，老子激动地说道：“我们中原世界，已经走出去了？而且走了这么远？”
岳川点头，“大千世界，人类命运共同体！”
“姜国不止是中原世界的未来，还是大千世界人族的未来！”
“只是人道尚未明朗，一切都在混沌中……”
“还请先生，为人族立大道！”
听到这话，老子如遭雷击。
他此行来姜国，充其量也就是求个官，谋个职。
能为姜国做点事，为天下人做点事，就足够了。
就算没有实权职位，也能收几个徒弟，编点书籍，间接造福天下人。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岳川一上来就抛出“人道”这座大山。
为人族立大道！
这话说起来简单，可是怎么做呢？
之前大家的精力都聚焦在人族发展，人族未来上，根本没考虑过人族的道。
现在，人族发展已经走上正轨。
天下没有饥饿，没有贫穷，没有疾病，甚至已经战胜了死亡。
人族自己掌控轮回，自己创立规则。
人道，确实应该立起了。
“岳先生，为人族立大道，这种大事，您为什么不亲自来呢？”
老子不解。
其他的道，比如儒道、兵道、墨道，都是分人的。
关系到个人的修行、领悟，以及种种机缘。
换句话说，那些道都是“拾取绑定”的，其他人想要剽窃、抢夺，千难万难。
但“人道”不同。
是个人就能立！
老子虽然自负，可他也明白，在“人道”的领悟上，自己比岳先生差太多太多。
至于姜国宫殿中那位唐姑娘，对人道的领悟怕是还在岳先生之上。
为人族立大道，这事怎么看都轮不到自己啊。
自己初来姜国，寸功未立，哪能直接捡便宜呢？
“不行不行，岳先生还是另请高明吧。”
岳川摆了摆手，“李先生切勿推辞！”
“人道”原本就是老子的道，让老子来负责，绝对超越其他任何人。
再者，岳川当惯了甩手掌柜，能分派出去的活，坚决不自己挑着。
自己的目标是诸天万界。
每天开拓异世界，取得那些世界意志的信任就行了。
满打满算，也就对接几千个，上万个目标。
但是人道就不一样了。
每个世界都有亿万生灵。
诸天万界加起来，那就是亿万万个。
岳川想想都崩溃。
这种活，还是给老子吧。
“李先生，人道这个高地，我们不占领，敌人就会占领！我们缓不得，更拖不得啊！”
“李先生潜伏洛邑多年，知己知彼！”
“这个高地，只有李先生能占领，也只有李先生能守住！”
“为了天下，为了万民，为了人族命运共同体，还请李先生不要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