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拆台
江大川装模作样地干咳了两声，看了看台下这一双双看着他的眼睛，这才开口：“昨天我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有人想租我们村民的院子来做他用，这可能会引起一些纠纷，所以我想放到今天的村民大会上谈谈。”
“大家众所周知，一旦举家搬迁到别处，你们之前在村里种的农田就得由村里收回，重新分配给别家，这是当初我们的先辈辛苦垦荒时留下的规矩，一直沿用至今。但是关于各家自己居住的院子却并无规定，因此有许多人家搬走后，院子就荒废了下来。”
“我们村没有接纳外人的习惯，就算有人想借用这些荒废的院子，也分不到田地，所以一直以来都没什么人来租住院子，现如今却出现了这么一个特例，我们到底该如何应对好呢？”江大川说着，用他那双贼兮兮的小眼睛扫了一下大家的表情。
得到了江大川的眼色，江大湖一马当先地举起了手：“我觉得，这些院子也属于村里的地，应该都收回来才对！”
这番发言听得白如霜心里一咯噔了。如果真让他们通过了这种决议，她接下来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这下麻烦了，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事，让她有些被动了。
没想到的是，陈大满站了出来：“我不同意。院子的地就算收归村有，也没办法拿来种地，如果可以让各家自己租出去，还能赚点钱补贴一下家用，这样难道不好吗？”
江大湖一听，当场反驳了他的观点：“谁说不能拿来种地的？现在哪家哪户没在院子里种瓜果蔬菜的？真就没一点用吗？而且就算收归村有，也可以出租，钱到了村子的口袋里，可以给大家发福利，也可以用来支付挖水渠一类的开销，难道不好吗？”
“可是收归村有的话，出租对象也只能由村长来挑选了，横竖对他都没损失，他只要全压在手里不租出去，那么搬出去的人家也拿不到一分钱补贴不是？”
“搬都搬走了，已经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了，还想做主？还想要补贴？怎么想得那么美？”
……
现在已经不是陈大满跟江大湖的矛盾了，而是演变成了众人的唇枪舌战，让白如霜有些头疼了。
“大家安静，听我说！”白老三忽然站了起来，大喊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们自己想一想，我们村子建立了一百三十多年了，期间有多少家搬出去再也不回来的？只有四五家，还都集中在他江大川做村长的这十年里！我说得难听点，他们就是因为受不了江大川，不想再被他欺负，才迫不得已搬走的，江大川当然不想把他们院子的租金给他们！”
整个村堂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了，江大川此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似乎还没想好要怎么对他发难，所以一时半会儿没说什么，反倒是江大海先坐不住了。
“白老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这是血口喷人！你想想村里多少福利是我二哥给大家讨来的？村堂的翻新，帮杨先生盖村塾，给大家买到了便宜又高产的粟米种子……这一桩桩一件件，那个不是我二哥劳心劳力地给大家跑动得来的？你好意思指责他逼走村民？！”
“咳咳！”杨先生干咳了两声表示不同意，“既然你提到我了，那我得出来说两句公道话，诚然，修建村塾的地是村长给我的，也赞助了我一部分的钱，但条件是对江家的孩子免收学费，而且大头来自村里大家伙的捐赠，也不能把功劳全算到他头上吧？”
杨先生此言一出，村堂里再次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有些尴尬地看了看村长，又看了看杨先生，似乎有点搞不明白他为什么敢站出来跟村长一家唱反调。
“好了好了，你们就一人少一句吧！”这个时候，洪七爷站出来了。“这修建村塾的钱确实是大家捐赠的，不过也是村长组织的？他确实有不小的功劳不是？今天大家到这里来是为了解决村里的事务，又不是来开批斗大会，没必要这么剑拔弩张！”
既然德高望重的洪七爷都出来说话了，大家就只好闭嘴了。
这时，在旁边看了许久戏的江大川终于发话了：“那七爷您看这事要怎么解决？”
洪七爷捋了捋胡子，说：“找人去县里问问那些搬走的人家，他们留在村里的院子怎么解决，是全权交给村里处置，还是自行处理，没必要全都一刀切嘛！”
“交给村里处置的院子租出去了的话，租金就留着修葺村堂或者维护水渠之类的，自行处理的人家可以上缴他们租金的一部分，比如两成，也作此用途，不就行了吗？”
不得不说，洪七爷的主意确实更靠谱一些，也少了很多矛盾，大家纷纷点头称是。江大川见状，也不好否决，只好同意了。
“那就按七爷的建议来实行吧！今天的事务就此处理完毕，大家可以先回去了，每家每户留一个人，我们接着商讨修建水渠的事务！”江大川说着，坐了下来。
老弱妇孺鱼贯而出，不一会儿，村堂里只剩下五六十个中青年男性了。白如霜由于要介绍挖掘水渠的相关事项，也留了下来。
“双双，你跟大家说一下这水渠要怎么挖吧！”江大川说着，端起了他手边的茶杯。
白如霜把带来的图纸展开后，贴在了身后的墙上，并且拜托两个人分别帮她压住了四个角，这才开始给他们讲解。
“我这几天把村子里的农田都跑了一遍，大致摸清楚了格局和面积。村里现有农田一共八十五块，每一块大小都差不多，幸运的是田垄都比较宽，有挖水渠的空间。初步计划水渠的宽度是一尺半，刚好可以放下一整只木桶。”白如霜一边说着，一边来回踱步。
洪七爷嗯了一声，说：“田垄之所以够宽，是因为我们的祖辈就打算挖水渠，所以专门预留了出来，只可惜后来发现地势问题，修了水渠也没用，就只好放弃了。”
白如霜笑了笑，说：“谢谢我们的祖辈，他们给了我们更多的可能性。”
“双双，你之前说的深度问题能不能再详细说说？比如哪个位置什么深度之类的。”有人举手发问了。
白如霜指了指墙上的图纸，说：“具体的深度我都写在这张图纸上了，你们可以理解为这就是一张施工图纸，就连闸门的位置和安装方法我也画了图解，你们仔细看一下就能明白了，要是还有不懂的就再来问我好了。”
“那水车的图纸呢？”江大山问道。
白如霜从展开了手中另一张图纸，放在了桌子上，说：“在这儿呢。”
江大山一听，赶紧凑了过去，仔细一看，吓了一大跳：“这些尺寸跟先前做的模型比例不一样？！”
白如霜点了点头：“没错，这是我通过农田需求量，河水的流速，水渠的总体积等等数据算出来的最合理尺寸。”
听完她这么说，江大山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不肯直接把水车的设计全给他了，要他一个按图索骥的榆木脑袋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简直就等于要了他的命！还好他当时没有坚持要过来。
不过……
“修这么大，这下把从你那里弄来的木头全用掉都可能不够！”江大山说着，倒抽了一口冷气。
“放心，大哥，还需要多少材料，尽管开口，我保证给你弄到。”江大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