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保密
白如霜思索了片刻后，回答道：“是这样的，有一户人家宰杀了一头病牛，他们并不知道这头牛感染了痢疾，还很好心地把牛肉分给了全村，如果让他们知道，这次灾难因他们而起，像他们这么善良的人恐怕一时会想不开……”
话已至此，肖大夫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你怕他们过于自责，做出些冲动的行为是吗？”
白如霜沉重地点了点头：“不是有句话叫不知者不罪吗？不知道能不能用在这里。”
肖大夫叹了口气，说：“好吧，我答应你。不过，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解释这次病发的原因呢？”
“关于这个，我觉得不要说得太明确，给他们普及一下卫生常识就可以了，比如炊具用过一段时间之后就要拿出来晒太阳；还有水缸和米缸一类的东西隔一段时间就得清洗一次；腐坏的水果和蔬菜能不吃尽量不要吃之类的。”
肖大夫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毕竟宰杀病牛这种事也不会常有，下次你见到了就提前制止他们好了。”
“肖大夫，谢谢你。”白如霜说完，给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肖大夫笑了笑，说：“不用客气。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进去配药了，争取今天能让全村的人都喝下一剂，缓解一下症状。”
“好的，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告辞。”白如霜说完，刚准备转身走，却被他叫住了。
“白姑娘请留步，我想问一下，这件事有必要跟王大夫说吗？作为一个行医多年的大夫，他知道这是痢疾后，应该能想到病因，我需要跟他解释这件事吗？”肖大夫问道。
白如霜一听，沉默了。这件事这么大，对于嘴上缺个把门的王大夫来说，要保守秘密实在太困难了，就算跟他说了不要往外说，也保不齐他会不会在哪天说漏嘴，这着实是个难题。
不过换句话说，这件事是否能作为一个教训，让王大夫学会辨别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呢？
“这样吧，我去跟他说好了，这事就不麻烦肖大夫了。”白如霜回答道。
肖大夫点了点头，应道：“那好，这事我就不再过问了。”
于是白如霜和肖大夫一起进了药庐，看到王大夫正在郭新奎的搀扶下艰难地爬起来，于是赶紧上前扶住了他。
“王大夫，你都这个样子了，就没必要勉强自己了。”白如霜有些心疼他了。
王大夫摇了摇头，说：“是我误判在先，延误了大家的治疗。既然现在已经知道是痢疾了，我岂能自己一个人躺着，看着你们忙里忙外呢？”
“可是师父，您现在的身体也没办法起来忙活，还是躺着休息吧！”郭新奎一脸担心地说道。
“是啊，王大夫，这事就交给我和你徒弟办吧，你还是先把身子养好了再说吧！”肖大夫也劝说他道。
王大夫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唉！我这一世清明，可真就毁于一旦了！罢了罢了，我就不给你们添乱了。”说完，他就认命地躺回了床上。
肖大夫看了看郭新奎，又看了看白如霜，说：“那我就先带着你徒弟去配药了，有什么事喊我们。”
王大夫点了点头，看着他们离开了房间，视线又回到了白如霜身上：“双双，你怎么不走？”
白如霜回答道：“王大夫，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哦？什么事？”王大夫好奇地问道。
“既然你已经知道这是痢疾了，那么它的病因你应该也很清楚了。”白如霜说道。
王大夫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是说陈家送给全村吃的牛肉吗？”
“是的，相信你也知道，他们绝不是出于恶意，只不过是无知罢了，所谓不知者不罪，可以请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吗？”白如霜问道。
王大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反问了她这么一个问题：“你难道认为这件事不足以作为村里的一个警示吗？”
“当然不是，想告诉大家病死的牲畜不能吃，并不一定非要通过这件事，把它作为卫生常识跟其他事情一起向村里人宣扬完全不成问题，没有必要揪着这件事不放。”白如霜回答道。
“你这么说是因为陈家对你很好吧？”王大夫显然有些不高兴了。
“难道陈家对你很不好吗？”白如霜一句话就让他无话可说了。
“你也算是村子里土生土长了几十年的人，跟陈家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还需要我来告诉你吗？你就没想过，一旦他们知道这件事，会出什么意外吗？”白如霜又问道。
王大夫一下子愣住了，用惊讶的表情看着她，问道：“你的意思是……”
“你是个救人的大夫，不知道是否能承担得起害死人的罪责。”白如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
王大夫再一次陷入了沉默。虽然有些不甘心，这个年纪只有他一半还少的姑娘居然能想到他想不到的事，但他不得不承认，她的顾虑是对的。陈家夫妇为人忠厚老实，古道热肠，又乐于助人，一旦知道自己害得全村遭此大劫，一定会寝食难安，哪怕自戕也不奇怪。
而且关于警醒村民一事，她也给出了解决方案，并不是故意为了陈家而去隐瞒病死的牲畜不能吃这种事，他又何必揪着所谓的真相不放呢？
“关于王大夫误把痢疾当成鼠疫一事，我只告诉了村长和江大河两个人，如今既然已经澄清了，也不会有更多人知道你曾经误判，再加上江大河不久就要离开这个村子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就只有我和村长了，只要我们不说，这也会一直是个秘密。”白如霜又说道。
王大夫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她，问道：“你这是在以保护我的秘密来换取要我保密吗？”
“你可以这样认为。”白如霜回答道。
王大夫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吧，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一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