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习习,马踏扬尘。
一个飞快的身影穿行于郊野树林间,飞溅的泥水洒落在地上。
纷纷扬扬的叶片从空中缓缓飘落,叶片落地的一瞬间,朝暮生也察觉到了异样。
他急拉缰绳,将马的脚步放慢,然后缓缓停下。
隐匿于林间的杀手们这才渐渐露出了身影。
大家腰间的月牙牌都是碎裂的状态,泷月的杀手平常都是分散各处,单独行动。
基本上很少会有聚集在一起的情况,除非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
站在最前方的女杀手拦住了朝暮生的去路,“月牙牌断了,主子呢?”
朝暮生冷声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凤儿喉咙梗了一下,月牙牌刚断裂的时候,她不是没有设想过这种可能。
但一想到主子那像怪物一样家伙,她就没敢再往那方面想,而是和大家一样,往同一个方向聚集。
因为这里是留有主子的气息最强烈的地方。
朝暮生的话已经很明显了,无需再验证,“既然主子已经不在了,总得有个人主持大局。
朝暮生,平常主子外出时都是你在负责,由你接手,我想大家应该都不会反对。”
朝暮生却没有回话,骑着马无视众人继续朝前走去。
凤儿不解,再次拦住他的去路,“你去哪?”
朝暮生的目光冷冷一扫,让人感觉如坠冰窖,大家都脊背都不由生起几分寒冷之意。
朝暮生在泷月绝对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其实力也是足以碾压所有人的。
就连他们觉得最为棘手的夕梦死都曾因为几次三番挑衅朝暮生差点被他打死,得亏是寒山远从中调停。
所以捏死他们这些不起眼的存在对于朝暮生来说,就跟捏死几只蚂蚁一样,没什么区别。
只见朝暮生一个抬手,凤儿就如同被一股强大的力整个吸起来了一样,瞬间脚尖离地飞向了朝暮生,细瘦的脖颈被他抬起的手轻松捏住。
随后响起他冰寒至极的声音,“主子离世之际,震碎了所有人的半月腰牌,我原以为……你们懂他的意思。”
说罢,朝暮生敛去了手上的力,随意将凤儿扔到一旁的地上。
而凤儿坠地的瞬间,悬挂腰间的月牙牌也碎裂成了渣,没有了月牙牌,相当于她已经不再是泷月组织的成员。
她的瞳孔一震,那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等她再抬眸看向朝暮生时,对方已然缓缓骑着马儿在树林中走远,现场的杀手们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她揉了揉被掐痛的喉咙,站起身来,这么说来,刚刚确实没在朝暮生身上看见月牙腰牌。
原来是这样,主子他……
大家齐刷刷看向凤儿,只见她捡起地上碎掉的半月腰牌,眼眶已经泛红湿润,平缓沉静地说道,
“主子给我们自由了,我们还傻傻的不知道……”她露出淡笑,一行清泪从她脸颊滑落。
不用再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了,可以像朝暮生一样去哪都行,隐姓埋名,然后也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结婚生子。
听到自由这两个字时,大家都有些不可思议,进入泷月之后,这个组织就是他们一辈子的枷锁,无论如何都逃不掉的,
但突然有一天说他们自由了,这真的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但是朝暮生已经走了,大家面面相觑了一眼,直到第一人解下身上的已经断裂的月牙牌震碎离去。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陆陆续续的越来越多人将身上的碎裂的月牙牌震碎离开。
泷月也就在这一天宣告退出江湖。
泷月沉寂之后,不免有之前树敌的仇人想寻找某些杀手的踪迹报仇雪恨。
其中树敌最多最令人发指的就是夕梦死,他和其他杀手不一样。
他杀人一般都是屠人满门,上至耄耋老者,下至刚出世的婴孩,连别人家里的牲畜,只要是能喘气的都不放过,
所以也就引起了江湖上不少名门正派的公愤。
先前由于忌惮落惊池,他们不敢贸然宣战。
现在得知落惊池已经不在,二把手朝暮生又不知所踪,所以他们觉得联合起来对付这些个没有帮手又形单影只的杀手还是不成问题的。
若是找到夕梦死,用最严酷的刑罚惩罚他,哪怕将他当众千刀万剐,割去头颅献祭给亡者都不足以抵消那些被灭族的亡者的怨气。
但他们不管怎么找,就是把半个中原翻过来也没有夕梦死的踪迹,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叫嚣的义士们索性也就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