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杨诗礼在学宫舞剑时,遇上了早早来到学宫的墨邺。
杨诗礼见他看得入神,又想到他在宫中处处受欺,或许习些武,将皮肉练得粗糙一些,也能更耐打一些,或是不至于被太监宫女欺负了去。
杨诗礼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却不知这一刻的决定为今后埋下了隐患。
他收剑回鞘,走上前柔声问道,“想学吗?”
墨邺这次终于有了反应,他缓缓点了点头。
这死气沉沉的孩子第一次有了自己想要学的东西,杨诗礼自是不会拒绝的。
“那我就破例收殿下做我的关门弟子吧,以后私下里你我以师徒相称,我不仅仅是传道授业的太傅,更是殿下的师父如何?”
墨邺当即应下,一师一徒进到书房里敬茶磕头,行了拜师礼。
重新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墨邺的眼神也日渐有了光泽,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沉闷了。
但自从墨邺拜他为师以后,杨诗礼才知道,墨邺的学习天赋惊人,进步飞快,不仅如此,他还比其他几个皇子更善攻心计。
他也万万没想到,那个他曾经认为最不可能成为皇位继承人的孩子,踩在堆积如山的尸体上,登上了帝王的宝座……
杨诗礼仰头望向天空,一滴冰凉的雨水砸落在他眼角,沿着脸颊顺势滑下,接着第二滴,第三滴落下来,地面也开始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在此之际,一把华贵无比的油纸伞遮挡在了杨诗礼的头顶上空,打落的雨点也被隔绝在外。
“下雨了,太傅怎会在此处,若被淋湿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熟悉的声音在后方响起,杨诗礼冷不丁一颤,墨邺的功夫竟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了吗?
杨诗礼好歹也是一名高手,论对环境的观察力和敏锐程度就比普通人要高出好几倍,但墨邺来到他身后时,自己竟然丝毫没有觉察。
杨诗礼细思极恐,不禁后背一凉。
在墨邺的带领下走到了回廊里中避雨,杨诗礼望着雨打梨枝的凄凉景色,长叹一声,
“只是行至此处,徒然生出几分感慨罢了。”
他转头看向墨邺,伸出手原本想抚摸他脑袋的动作一顿,暗自收了回去,
“转眼间,陛下都已经这么大了,若那日提出辞官的是微臣呢?陛下是要割下微臣的舌头,还是砍下微臣的脑袋?”
墨邺摇摇头,抓住杨诗礼刚刚收回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深深地看着他,
“朕岂敢对太傅不敬,若太傅执意要辞官归田,那朕便解了龙袍,随太傅一道隐居。”
杨诗礼无奈笑叹,微风吹来的雨丝轻轻地落在了他的发梢,
“陛下的心性不同于常人,朝中不见你笼络信臣,也不见你和哪位达官贵胄亲近,
时常听你念叨说你只有微臣,局势未稳,微臣又怎舍得离你而去。”
说着,杨诗礼的目光突然放柔下来,眼中只有他一人,
“只怕是局势稳定后,微臣也走不开了。”
听到这,墨邺这才放下心来,握住杨诗礼的手背,柔声询问道,
“太傅今日也在宫中用晚膳吧。”
“好。”杨诗礼像往常一样应下,随墨邺一道回了鸾和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