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严寒的天气冻彻骨髓,白茫茫的雪花纷纷扬扬洒落。
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皑皑白雪。
不远处是侧翻的车马,和死去的护卫,其中还有黑衣刺客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歪倒着。
女人仰躺在地上竭尽最后一丝力气护着身下的婴孩。
“瑾妃娘娘!”男子湿红着眼眶,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林幽瑾,却因两人早已身份有别,迟迟无法向她再靠近一步。
她眉目含笑,如入冬后挂在梢头随时会被风吹落的花瓣一般,却也没有半分失态,
依旧保持着最美丽动人的模样,将手里的婴孩依依不舍地交付出去,
“帮我把弘儿抚养长大吧……”
说罢她便闭上了双眼,如安安静静地沉睡去了一般。
江寻痛苦悲鸣,撕心裂肺地仰天长啸,
“林幽瑾!你明知我恨这孽种入骨!为何还要如此待我!你是何其残忍!
林幽瑾!你若再不醒!我就掐死狗皇帝的这个孽种!你醒醒……再看我一眼啊!”
婴孩被惊吓得哇哇大哭,悲痛中的江寻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他恨北虞皇帝夺他心爱之人,恨这个横空出世的孽种。
江寻伸手掐住婴孩脆弱的脖颈,那暴露在外的喉管他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折断。
“废物!”
他终究还是卸了手上的力度,将林幽瑾打横抱起,离开了此处,将年幼的婴孩丢弃不顾。
江寻将林幽瑾埋葬后,独自在木屋中喝酒,也许醉了,心就不会那么疼了。
可是无论他怎么喝,心口都还是那么痛。
夜里,他睡不着,隐隐听到不远处传来野狼的嚎叫声。
终是起身朝屋外走去,来到先前他们遭遇埋伏的地方。
果不其然,几匹野狼正在撕咬地上的尸体,而它们的不远处,就是那个孩子。
婴儿似乎被冻狠了,已经没有了哭声。
但那孽种即便是死了,江寻也不会让他葬身狼腹。
虽然没有答应林幽瑾抚养他长大,但毕竟那也是林幽瑾的血肉,身上淌着一半他心爱之人的血。
所以江寻出手了,他和狼群竭力大战,最终抢夺回了年幼的慕景弘。
原本以为他已经被冻死了,但探到他的鼻息时,又发现这小小的身躯竟还蕴藏着如此强大的生命力。
他还活着。
江寻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提着他的襁褓,将他带了回去。
他不会养孩子,加上原本就讨厌这孩子,所以待他也格外的差,十分没有耐性。
大抵是小时候受了寒的原因,慕景弘自幼便有寒疾缠身。
江寻知道这回事,却就这么放任着不管,想着哪天他夭折了,自己也省得麻烦了。
江寻待慕景弘格外严苛,恼火时还会厉声训斥打骂他,但越是望子成龙,那家伙就越不争气。
娇滴滴,哭哭啼啼的,一点皇帝的样子都没有。
他从来不会向慕景弘展现他的温情。
后来,慕景弘日渐长大,不知道从哪听到流言说他是自己的傀儡皇帝。
这个向来不思进取的小子,终于开始有了动力。
他想,也许,自己适合当这个坏人。
不管别人怎么苦口婆心地劝说,他终归是理解不到其中深意。
对于权力的野心,必须要出自于他自己的欲望。
江寻想让他快速成长,心性更加成熟稳重。
这样,这个江山交到他手里才不至于被轻易夺走。
慕景弘就由他亲自来磨炼,至于挡在他前面的绊脚石,江寻会不惜一切代价,全部粉碎。
慕景弘根基未稳,朝政之事还没理清楚,顾家那帮武夫,全然不顾北虞百姓水深火热,就叫嚷着要扩张壮大北虞国,
殊不知战火一旦蔓延,会有多少无辜百姓流离失所。
既然顽固不化,那便折了他们的羽翼罢,江寻如是想。
论心计城府,三大五粗的武将自然是玩不过老谋深算的文臣的。
于是顾家那几个便获罪锒铛入狱。
但朝廷不需要不受控制,随时见人就咬的疯狗。
那样的疯狗,慕景弘将来是治不住的,所以他便让慕景弘弃了那几颗棋子。
如此一来,北虞王朝便恢复了以往的平和。
没了顾家那几个激进的武将,也就没有谁再叫嚣着攻打他国扩张领土了。
江寻如是想,却不料还是留了一个后患——顾烬。
如今,一切都太晚了……
皇宫内,顾烬四下率兵翻找着慕景弘的踪迹,突然,一名士兵匆匆来报,
“报——!皇帝寝宫内发现一处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