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厉焱换了一身简装,所以在寻常百姓看起来应该就是个富裕的贵公子,没有把他联想到皇室贵戚身上。
邱宁灏刚想回话说不是,就听见那农夫说,
“我家就在附近,要不去我家坐会儿吧,等下又开始下雪了。”
邱宁灏原本想婉拒,却见厉焱站了起来,“好。”
邱宁灏瞪大了双眼,敢情厉焱这是真不客气啊!
他也不好白去人家家里,连忙上前接过农夫肩膀上的柴,“伯伯,我来替你挑吧!”
“不用了小伙子!”这些人看着非富即贵,自己哪好意思让人家帮自己干活。
邱宁灏还没等把扁担挑到背上,就感觉手上一轻,转头看去,发现是厉焱接过了那捆柴火,轻轻松松地挑上了肩。
邱宁灏惊讶地看向毅然朝前大步走去的厉焱。
走出数步之后,厉焱才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那农夫,
“劳烦,指个路。”
农夫乐呵呵一笑,随后便带着两人走向了自己家。
那农夫好客,热情地给他们生了炭火,端上茶点,“二位是怎么走到这里的?”
邱宁灏见厉焱没说话,便主动回了话,“闲来无事,随便走走。”
农夫笑了笑,“家中简陋,让二位见笑了。”
“无碍的,我们不讲究。”
厉焱留意到农夫堆在院中山丘般的谷米,恰好屋中也一袋开了口的,他起身走上前,随手捏起几颗谷子,在指尖捻了捻,
“今年的收成看起来很好。”
那农夫笑咪咪的,“近几年收成都很好,剩的谷子还可以拿到市集上置换些东西。”
“秋税交了吗?”
“早交了的,家国的事情,咱老百姓哪敢怠慢。”
厉焱看着满院堆积的稻谷,“交了也还剩这么多?”
农夫点点头,“是啊,一直都有剩这么多,课税也一年比一年少了,我们吃不完,还多交了些粮。”
厉焱的眸色深沉,不知在思索些什么,他故意抛出话题,
“听闻当今圣上残暴不仁,若他能下台,换一个仁君继位,你们当如何?”
邱宁灏心惊肉跳地听着他这大逆不道的发言,这是敢乱说的吗?
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不管宁远侯曾经有多风光,一个谋逆的罪名就足以覆灭整个侯府,就如同当年覆灭平襄王府时一样。
农夫摆了摆手,“朝堂的事情,我一个农夫哪里说辩得清楚的,可不敢说这些,说多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只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疑惑不解地问道,
“那个仁君……也能让我们每年都有这么多粮吗?”
一句话,道出了百姓最为真实的想法,只是这简单的问话,却让厉焱沉默了许久,答不上来。
邱宁灏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这谁都没办法保证,即便厉焱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保证。
自古奉行仁政礼治的帝王不在少数,但慈悲换不来底层百姓最真正想要的。
王治也,以权术谋略平衡朝局,震慑天下,使八方无敢来犯者。
为君者,不一定是清清白白,一肚仁义道德,即便他再悲天悯人,举国传颂,最后让国家走向衰败,那他的政治也是失败的。
真正好的君王,是高瞻远瞩,有独到卓识的政治远见,最终让国家走向繁荣昌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