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钝痛感还是十分明显,邱宁灏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并不在沐芳斋,而是躺在一张冷硬的床榻上。
对面是正在好整以暇看着他的杨诗礼。
“杨中丞?”邱宁灏正准备起身要向他行礼,却又被杨诗礼轻轻按了回去,
“你有伤,不便起身,就这样讲吧。”
邱宁灏左右环顾了一下四周,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不知杨中丞这是何意?”
“宁远侯的脾气素来不好,就当是在本官这边歇几日吧。”
“还请杨中丞见谅,我如今是侯府的罪奴,擅自离府,恐怕于侯爷那边不好交代。”
“这点邱公子还请放心,本官已经向陛下请旨将你从侯爷那边要过来了。”
邱宁灏瞳孔微微一震,此事竟惊动到了圣上那边。
在他愣神之际,下人已经将一个托盘端了上来。
杨诗礼拿起托盘上的白瓷瓶,不紧不慢地将瓶塞打开,
“这雪凝膏是御用的上好膏药,可生肌祛疤,但需在伤留下的一个月内使用效果才为最佳,
宁远侯下手向来没有轻重,让你吃了不少苦头吧。”
邱宁灏眸色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还是低敛下了眉梢婉拒,
“男儿汉不讲究这些。”
被拒绝,杨诗礼也不恼,不徐不疾地说道,
“邱公子还是把衣服解了吧,若是本官亲自动手就不好看了。”
杨诗礼的态度还算是礼貌的,所以在他还是礼貌的态度之前,邱宁灏只好妥协了,自己解了外袍趴伏在床榻上。
后背一片被打伤的烂肉有的已经开始在冒出白色的脓血了。
数百道鞭痕深深烙印在这娇贵的身躯上,交错折叠,有结痂的,有带着青淤的,有发炎流脓的。
杨诗礼看了颇为心惊,竟严重到如此地步。
他知道厉焱下手向来没有轻重,没想到竟这般没有分寸,也难怪外面传成这样。
打成这样,跟一个毫无身份地位,彻彻底底的罪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些伤,你就这样放任不管吗?”
邱宁灏低垂着眉眼,没有答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诗礼问道,“是不愿向他乞怜?”看来邱宁灏的自尊心也很重。
杨诗礼叫下人端来清水和干净的帕子,替他擦洗干净,将脓血清除掉,
“以前我中箭时,他也没管那带着锋利倒钩的长箭,生生给我拔出来,当时肉都被带出来了两块。”
邱宁灏看着杨诗礼,纠结了片刻,最终还是问出了口,“杨诗礼和侯爷,曾经很要好吗?”
这话问出来后,原本还在兴致勃勃吐槽厉焱的杨诗礼瞬间就安静了下来,眸色也明显黯淡了几分。
邱宁灏看见杨诗礼明显变化的脸色,瞬间心里就有些失落了下来。
果然,他们有自己所不知道的过去。
就在邱宁灏暗自伤神时,杨诗礼却一本正经地答复道,
“其实……我想打他很久了,那次要不是安伯贤和禹将军拦着,我势必是要掀死他的。”
邱宁灏登时一惊,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吗?
不是惺惺相惜,共同出生入死,交付性命的那种情谊吗?
看见邱宁灏一脸讶然的表情,杨诗礼大概就猜到了他都幻想了些什么。
“放宽心好了,不会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武将粗枝大叶,原本就相互嫌弃的不行,最后我改任了文官那更是互为不屑了。”
被猜透了心思的邱宁灏霎时脸色一红,“杨中丞不必向我解释的这么详细,如今我只是一介罪奴,又何德何能让杨中丞如此上心。”
“你喜欢厉焱?”杨诗礼冷不丁冒出了这么一句推论。
邱宁灏身子微微一颤,转过头来惊诧地看向杨诗礼。
“杨、杨中丞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