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宁灏在杨府期间虽说是罪奴的身份,但府中上至杨诗礼,下至家丫鬟家丁对他都算尊敬。
加上杨诗礼每日吩咐人给邱宁灏上药,他背上的伤也渐渐转好愈合。
府的伙食还好,没出几日就把邱宁灏养的白白净净的,说他是个罪奴都没人信。
不用他砍柴烧火,也不用他挑水喂马,就像是来疗养的一样。
厉焱不上门要人,杨诗礼也不着急,就这么耗着。
邱宁灏在院中练武,收剑之时,转身见一红衫姑娘,当即后退数步,险些没站稳,还是虞海棠拉了他一把。
她将邱宁灏扶起后,巧笑嫣然,将手里的糖栗子递上,“吃吗?”
“姑娘是?”
“我叫虞海棠,是杨中丞的妹妹,这几日你吃的药膳都是我亲自调的。”
“多谢海棠小姐。”邱宁灏恭恭敬敬地向虞海棠道谢,但对方一直举着的手却没有放下。
邱宁灏试探性性地刚一伸出手,那盒糖栗子便塞进了他的手中,“休息一下吧。”
“我……只是一介罪奴……恐受不起海棠小姐这般关照。”
虞海棠还没有发话,旁边的小丫头就出了声,“小姐给你就拿着吧!小姐和杨大人的脾气都好着呢!在杨府不用觉得不自在,在杨府我们就跟自家人一样。”
邱宁灏略微惊诧,暗叹他们兄妹两个确实和一般世家贵族不一样,看得出来杨府的下人过的都很轻松自在。
回想起杨诗礼此前说的,就当是在他这里歇几日……确实……来到杨府后,什么都放下了,像是一直被逼迫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自从父亲被捕入狱以来,他第一次过的最轻松的日子就是在杨府的这几天。
不用想父亲,不用想厉焱……
他低敛下眉头,自从自己那天向厉焱表明心迹后,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也从来没有给予过自己回应。
邱宁灏自嘲一笑,也对,他那么傲气的一个人,可能早已经习惯了被人追着的感觉了,自己不过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凭什么会觉得自己特别。
如果他真的在乎自己的话,他也不会任杨诗礼带走自己数日都没有一点动静了。
他暗暗自嘲一笑,也许,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他肯多看自己一眼,也只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而已。
邱宁灏的鼻头一酸,眼眶微红,没有来由地难过。
父亲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邱宁灏仰起头,想让眼泪回流,刚往后一仰,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他的光线。
那是一张自己日思夜想,让自己几度陷入愁苦困境的脸。
邱宁灏完全没有想到他会来,“侯爷?”
“走吧,我们回家。”这是一句话风轻云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也没有任何思念的感情掺杂在里面。
邱宁灏微微怔愣,原来自己一直追寻的,就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吗?
那自己究竟在图什么……
图在他身边做个毫无身份地位可言的罪奴?做他的一个脔宠?
可他曾经明明也是鲜衣怒马的翩翩少年郎啊!
“侯爷……先请回吧,我累了。”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泪珠,闭目时睫毛上轻颤的泪珠看了惹人心疼。
他几乎不会向厉焱展示自己软弱的一面,因为担心他会看不上这样的自己,但如今看来,他是真的倦了。
“邱宁灏……”厉焱正欲伸手,却被另一只横空而出的手握住。
“请回。”这是一个熟悉而又冰冷的声音,厉焱顺着声源看去,发现是那个熟悉的天青色身影。
厉焱的眸色微微闪过一抹异色,但很快又敛去,以杨诗礼的本事,招揽到什么人为他卖命都不足为奇。
厉焱只是深深地看了邱宁灏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
在杨府外侯着的金侍卫见自家侯爷出来,迟迟没看见他身后的人,略有些纳闷,连忙迎上前,
“侯爷,邱宁灏呢?”
“罢了,让他歇几日吧。”
“可是您为了他,把狼军都遣散了!”
“我不想再逼他了,他还年轻,待他想明白后再选吧。”
说罢,厉焱便上了马车,车队渐渐消失在了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