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杨诗礼还未宿下。
他燃着一盏烛火,细细看着大臣们呈上来的折子。
有一本是催促墨邺尽早绵延子嗣的。
杨诗礼刚看见这样的字眼眉头就不禁微蹙起来,指尖不自觉地收紧了力度,被捏住的那端竹片竟被他捏出了一个缺角。
细微的声响在安静的鸾和殿内异常突兀,龙床上已经安寝的墨邺微微一动,许是被这动静惊着了。
杨诗礼敛掉身上的戾气,放下折子,看着墨邺的眼神渐渐变得柔和,缓步走上前,坐到了他旁侧,轻轻抚上墨邺的脸。
情绪不由有些低落。
许是感知到杨诗礼的失落,墨邺缓缓睁开了眼睛,抓住杨诗礼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到唇边深情一吻。
感觉到掌心的温热,杨诗礼的眸子微微颤动,对上墨邺的炙热而又真诚的眼神时,杨诗礼却下意识避开,看向了别处。
墨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太傅,你为什么不看着朕。”
他腾出一只手捏着杨诗礼的下巴,将他的脸又转了回来,仿佛直达眼底的难过在黑沉的眸子中显得格外明显。
杨诗礼反应过来墨邺不喜欢自己避开他的视线,于是直视起了墨邺的眼睛,只是略有些不自在。
因为眼睛是最能直接传递感情的,所以一旦跟墨邺对视上,他那些露骨大胆且贪婪的想法就会被杨诗礼洞悉,关键是自己还得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唯一让他从眼睛里读不出来喜怒的人当属朝暮生了。
“太傅在想什么?”
许是察觉到杨诗礼的走神,墨邺便出声询问了一句。
杨诗礼正当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时,墨邺突然坐了起来,埋到杨诗礼的颈侧,紧接着杨诗礼便明显感觉到了脖颈处传来的细微痛感。
因为丝毫没有防备,杨诗礼不禁轻吟出声。
这让墨邺原本紧绷的弦又一次拉紧,“太傅还是不肯说吗?”
墨邺开始了更为过分的举动,杨诗礼难以招架,便只是将之前的起因如实告诉了他。
“陛下何时考虑生龙子之事?”
墨邺微微一怔,原来让太傅如此忧虑的事情竟是这个。
他调笑着凑到杨诗礼的腹部,认真倾听着,
“是啊,也行房多日了,怎么还没动静呢?一定是朕不够努力。”
杨诗礼一听,是又好笑又气恼,将墨邺的大脑袋推开到一边,
“陛下莫要开微臣的玩笑了,微臣是生不出来的。”
墨邺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盯着杨诗礼的肚子看了许久,
“既然太傅生不出来,那就不生了。”
说实话,听到墨邺这番话杨诗礼说不高兴是假的,但是大郢国历代皇帝打下来的江山,总得要墨家一代血脉延续下去,这也是杨诗礼最为纠结和难受的一点。
再得帝王盛宠又如何,他始终不是女子,不能为墨邺诞下龙嗣。
如此看来,自己手中这凤印,就如同深扎在他心里的一根尖刺,冷不防就会发作一阵,刺得愈发深入。
像是对他无声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