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大概淘气,即使是宇智波同学也不例外。
鸣子瞅着被三代目火影和两名穿着白色战斗制服暗部忍者送回病房的黑发男孩,在心中这样想,大概是发烧初愈的原因,他看起来略显憔悴,印着蓝格细线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丝毫掩饰不住其清瘦,原本细碎的黑发不知混着雨水还是汗水,湿漉漉随意地下搭着,一双淡漠空洞的眸子无神地半睁,安静地坐在床边等待医忍的检查,毫无生气的样子就像是被精心放置的布娃娃。
他的左前方,穿着象征身份的御风袍、戴着印有‘火’字斗笠的猿飞日斩正皱紧眉头,沉默地吸着烟,一圈圈叠起的白烟消散在空气,就像是一声又一声悲伤的叹息。
儿童科的主治医忍熊太耀手脚麻利地为黑发男孩进行全身检查,待确定完全没有问题后,才对着心中崇拜的火影大人恭敬行礼,而后轻蹙眉头面露凝重地来到鸣子床边。
“鸣子,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要多注意休息。”耀先是认真地检查了下女孩右肩的伤势,不出意料地发现已经复原,只留下一道道清浅的缝痕,完全不需要再换药与缠绷带,然而还是为了避人耳目动作麻利地将干净绷带缠上去,似乎察觉到女孩正瞪着大眼睛看自己,连忙垂眸隐去眼底的严肃,微笑道。“听千里说,你昨晚照顾了同学一夜,辛苦了。”
“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鸣子活动了下右肩,感觉已无大碍,微微偏头视线越过耀正在病历上记录着什么的手臂看向病房内侧。
不知是否看错,鸣子竟然在三代目火影脸上看到一种叫做怀念内疚的情绪,只是一瞬随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蔼的表情,一边吐着白色袅袅升起的烟圈,一边微笑着对男孩说着什么,而后原本紧绷侧脸、目光呆滞的男孩缓缓抬起头,黯淡的黑眸在流光中缓缓闭上,再睁开时却没了方才的绝望,隐隐地夹杂着女孩看不懂的芒光。
“宇智波同学,他……”眼看耀要看,鸣子下意识地抬手拉住制服上蒙了一层雨露的衣角,尽管这样八卦似乎不太好,但男孩看起来并不像普通伤风感冒的样子。
鸣子还在探头朝男孩方向张望,自这个角度看过去,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干净透彻的玻璃上,窗台前一盆枝叶繁茂的盆栽,叶脉凹陷处溢着晶莹的流光,落进男孩黑亮的眸子宛如枯木被象征着零星的火花点燃,重新亮起希望的光芒。
耀细长的眉紧拧,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昨夜前往宇智波族地后看到的惨状,那种充斥着血腥与杀戮的绝望气氛是自九尾袭村以来,再没有见到过的情形,虽然宇智波族人与村内忍者的关系水深火热,然曾经活跃在三战各个战场,并肩作战、荣辱与共的宇智波忍者身影从未离开离开过他们的视线,而昨晚躺在血泊中的就有曾经与他九死一生过的战友。
不像鸣子这一代在和平的氛围中长大,没有见过血腥不懂战争的残酷,望着女孩天真纯洁的蔚蓝色大眼睛,耀忍不住抬手按上金色的圆脑袋,笑着问。“你害怕他吗?”
鸣子抬眸,视野里被棕发男子令人心安的微笑占得满满的,弯眉轻蹙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对于方才刚走进病房男孩宛如穿越冰川而来的冷漠视线,的确有点害怕。
“没有人能够一帆风顺地度过一生,人生中有高处亦有低谷,身居高处的时候受万人敬仰,身处低谷的时候,不能言喻的痛苦只能自己扛。”耀拉长嘴角笑意渐深,“这个时候啊,作为朋友或者同伴应该做的并不是因为害怕而退缩,而是应该设身处地、换位思考,认真想一想如果是你站在他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办,这样就算是相互理解了吧。”
设身处地、换位思考……
直到猿飞日斩带着一行暗部与医忍离开病房,鸣子还在想熊太医忍说的话,虽然并不知道他为何要和她说这些话,但感觉似乎宇智波同学现在处于低谷的样子……
想到这里,鸣子合上井野趁着中午休息时间送来的课堂笔记,转头看向右手边的病床,男孩正安静地靠在床边,脸上虽然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但与之前的冰冷狠戾相比,多了一分轻浅的柔和,那双比夜空还要深邃漆黑的眼眸也恢复了往日神采。
像是对探究视线的敏锐反应,男孩映着窗外漫天星光的黑眸微动,蓦地回眸对上干净澄澈的蔚蓝色大眼睛,这大概是他第二回正眼看女孩——在亮色吊灯的映射下,一头柔顺的金发莫名刺眼,细碎刘海后面的大眼睛像是镶嵌在包子脸上的琉璃,微挺的鼻梁下面,透着健康粉色的薄唇微抿,六根胡须状的纹理为她平添一抹纯粹的天真,看起来像猫。
鸣子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尽管很不愿意承认,对于这个总是冷冷酷酷的小男孩,她的心中存在一丢丢的敬畏,尤其是在他与黑熊战斗的过程被传得神乎其神之后,她更是觉得这是个不合理的存在,像是偷窥被发现,她连忙垂眸移开视线,故作镇定地重新翻开笔记细细地看,转念一想,这样的疏离举动似乎太过明显。
又不是洪水猛兽,不过是个刚刚发烧痊愈的小屁孩,鸣子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深吸一口气抬眸重新对上男孩淡漠视线,刚要弯起嘴角打招呼时,却被抢了白。
“漩涡鸣子……”不同于宇智波女性拥有着古典美的优雅高贵,眼前的女孩长相则偏重清秀阳光,就像太阳一样,佐助在女孩一脸‘他竟然主动和我说话’的好奇表情下,唇角微动忍不住扭头甩给她一个高冷的后脑勺,视线扫过放于床头柜上的红色细线,脑海里浮现清晨睁眼时看到的情形,左手小指上被勒紧的感觉仿佛还在,抿唇小声地别扭道。“昨晚……谢谢你。”
就在这时,病房的木质门扉被吱呀一声粗鲁推开,顶着嚣张细碎粉色头发的男孩出现在门口,由于推门力气过大,整间屋子回荡着震耳的响声。
“我、我只是……路过这里而已!才不是特意来看你!”樱一碧眸飘忽一瞬,单手掐腰走了进来,咚的一声将手中打包好的丸子甩进女孩怀里,待看到她惊讶的眼神带上怯意后,才满意地扬了扬下巴,视线上下打量了一番,继续道。“你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还赖在医院里做什么,不赶紧回去上课!你果然是个大笨蛋!”
“……嗨以。”随着粉发男孩地走近,鸣子抱着丸子盒子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你那是什么表情!不想看到我,还是嫌弃我给你带的零食?”
“没、没有啊,春野同学来看我,我很高兴啊。”
“哼,赶紧吃,你敢说不好吃就死定了。”
“……”春野同学好凶啊……
樱一凶完鸣子,碧眸转动,看向安静坐在床上的男孩,犹豫了一瞬抬脚走了过去。虽然与佐助邻座几个月,然二人交流甚少并不熟,但出于同学的友好还是关心了下他的病情,然而宇智波同学似乎并不领情的样子,全程用‘你好吵’、‘能不能小声点’的眼神默默地看他,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气得脾气暴躁的樱一差点当场掀桌子,最终在鸣子的安抚下气冲冲地离开。
鸣子盯着吱呀摇晃的木质门扉,长长呼出一口气,在心中告诉自己‘春野同学虽然有点凶但还是蛮好相处的’,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男孩,“对了,宇智波同学,你刚才和我说什么呢?刚好春野同学进来,就没有听到……真是抱歉……”
“……”佐助放于被褥的手指攒紧,半天吐出七个字。“我说你是大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