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奇葩可汗
当大阵建立完,早已准备多时的长弓手居于外侧,想着里边挤成一团的骑兵放箭,如今那些骑兵拥挤在一起,无法散开阵型,恐怕就是闭着眼放箭,也能射到人。许多黄头骑兵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危险,他们疯了般想要重开盾牌阵,却不可得,倒是耳边不时传来同伴的惨叫。远处,赤野看着部众所遭受的苦难,神情冷峻,脸色青白,这晋北军竟如此厉害。以前也曾与西夏人交锋,不是没碰到过西夏人的军阵,可晋北军的军阵稳固多变,不觉察中,竟由方阵变成了凹形阵,就像一个口袋,慢慢将骑兵装了进去。
没了冲击力的骑兵,又能比步兵厉害多少?
赤野是个狠人,既然无法讨得便宜了,就赶紧撤,能撤出多少是多少。嗡嗡的牛角声响起,那些还未陷进去的黄头骑兵立刻调转马头往回赶,可陷在大阵中的骑兵可就遭殃了。
赵有恭紧紧地皱起了眉头,没想到赤野如此果断,千余人骑兵说放弃就放弃,本来黑云龙还想着将这几千名黄头骑兵全部牵制在此处的,不求杀伤,只需要拖住就行了。
阿巴哈草原边沿,周遭草原部落非常多,就像一个个小村庄,只有发生大事时才会迅速集结。如今附近部落的头领叫哈卡克,今年已有六十多岁,由于年龄大了,哈卡克精力不济,所以真正主事的人是哈卡克的儿子布松。汉人北上的事情布松一清二楚,所以他才没拒绝赤野的提议,不过合作归合作,布松还不会蠢到去主动帮赤野的忙。
脱不花从西南方突然杀出,仅用了一刻钟就占了最近的部落,与此同时,黑云龙和马芳所率领的骑兵也出现在祁附近,两队兵马从北、西两个方向冲击附近部落。一直到午时初,布松才得知晋北军来袭的消息,只可惜他知道的还是有些晚了,还没等他集结起足够兵马,马芳便率骑兵赶到,于帐中冲杀一番,仅用半个时辰,就活捉哈卡克父子。
草头鞑靼的陷落,也意味着乌珠穆草原东北方向没有了屏障,赤野脸色苍白,一直大手挠着蓬松的头发,他怎么也没想到汉人竟有一股大军早早的潜了进来,哈拉尔部的富察不是说过帮忙看守乌珠穆的么,那些汉人是飞过来的?如今汉人大军已经离开沙漠,正在芒崖附近扎营,东边也有近万汉人大军,而且其中还是几千铁骑,部落里的黄头骑兵面对这些汉人骑兵可是一点优势都没有。
哈拉尔部大帐内,富察如坐针毡,来回踱着步子,他可没想到会有一支精兵突然潜入到乌珠穆草原附近,汉人不应该直接跟黄头骑兵争么?
仅仅过了一天市建,沉寂了一天的阿巴哈草原再次发生了一场激战,此次赤野将所有兵马全部集中到芒崖一带,力图突破晋北军组成的防线,起初大柴旦部落的勇士还能冲击一下晋北军,可等到马芳等人领着骑兵一到,赤野所部就开始溃退之旅。
黄头部落势力尽数葬送,赤野兵败被杀,几千黄头骑兵被灭。
赤野兵败,也意味着乌珠穆草原上的缺口被彻底打开,而此时唯一能牵制晋北军的就只有附近的阿纥部落了,如今阿纥部落的可汗乃是墨度。
墨度最近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虽为阿纥部可汗,但赤野等人对他可不怎么恭敬,黄头部的人也是一群狗娘养的,竟要他墨度领部落勇士南下,这是摆明了拿他墨度当刀使呢。墨度和赤野不一样,他对林丹汗可没那么忠心,而且阿纥部也一直夹在皇太极和林丹汗之间摇摆,。墨度没什么野心,只要一生富贵就好,打来打去有个什么意思?
小时候墨度久在大明京城生活,所以他知道当下族人过的是什么日子,那赤野,还有林丹汗老想着打打杀杀,总以为自己多么了不起,浑不知人家汉人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如果真能到大明朝过花花日子,也是不错的,抵抗个什么劲儿?
墨度确实不是个合格的可汗,准确的说,他这种想法,就是典型的叛徒。墨度不想打,耐不住族中几个老族长闹腾着要打,按他们的想法,大好河山怎么葬送汉人之手。对此,墨度表示无言以对,要打就打吧,等到败了,也别怪他墨度没事先提醒,这些老头子,真是在东北这旮旯里活久了,还以为世上所有兵马都跟绵羊一样呢,人家晋北军连漠北精锐都能打败,还打不过阿纥部这些乌合之众么?
一切如墨度所想,阿纥部的兵马准备好没多久,晋北军骑兵就到了,面对铁索连环马,所谓的部族勇士们只抵挡了一柱香的时间就撒丫子往山上跑去。脱不花也没想到莫延可汗的兵马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这才多久的功夫,就一败涂地,难道这些家伙要用骄兵之计,故意落败的?
脱不花还真有点多想了,他这边正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回去问一问黑云龙呢,就见山腰上摆着一面小黄旗,没过多久,一辆马车嘎吱嘎吱的从山谷小道推了出来,只见马车上装着的全都是当地特产,像枸杞、大红枣之类的,应有尽有,更让人脱不花看不明白的是马车后边还跟着几个身着异服的妙龄女子,这些女子有着金黄色的秀发,蓝宝石一样的眼珠,尤其是那奶白肌肤,更与晋北当地女子大为不同。
林冲有点迷糊,扭头去瞅瞅马芳,马芳绷着脸,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大声喝道,“前方何来,速速止步,否则休怪我等无情!”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哈着腰,手里举着小黄旗不断摇着,“天朝大将军莫要怒,某家墨度,以前也曾在天朝京师生活过几年的,咱们是朋友,朋友,这车上之物,还有这些异族美人是小王送给天朝的礼物,还望大将军勿要着恼。”
脱不花差点没从马上惊下来,瞅瞅那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这人一脸富态,一对八字胡,那笑眯眯的奉承样,跟个奸商没两样,这家伙就是阿纥部可汗墨度?开什么玩笑?
不管这可汗是真是假,脱不花还真不敢答应这份大礼,车上的东西还好说,那些女子怎么办?要是让阿琪格公主知道自己给督师找女人,以公主那性子还不得拿着剑把他脱不花刺上七八下?脱不花没有一口答应,转头去看马芳,马芳也不傻,眼睛一瞥别处,装作啥也不知道。看来拉马芳下水的心思是没法实现了,脱不花只好瞪着眼,一指墨度,大声道,“你真是阿纥部可汗?”
“当真,当真....千真万确,大将军高姓大名?可否引小王见一见伟大的铁督师?”
墨度这里说尽好话,部落里的贵族们也都一个个抹着冷汗张望着,他们可是听说了,晋北军攻漠北部落时,那些抵抗者可是被绞杀殆尽,可汗要是说服不了汉人,那他们不是也要步赤野的后尘了?这些贵族也是有点贱,既然如此怕死,当初又何必那般强硬呢,当初直接听墨度的,直接投降不就行了么?
墨度态度诚恳,脱不花想了想,提出要把墨度绑了。墨度倒是光棍的很,小黄旗一扔,大胖手哆嗦着,朝着十几个异族美人又比划的,没一会儿,那些女人就相互帮忙把自己给捆了,到最后只剩下墨度了,墨度伸出俩手,任由亲兵绑缚。确定不会有什么意外后,脱不花亲自押送墨度返回驻地,打算等回到云府交给铁墨处置。
如今午时不到,黑云龙刚出门,就碰上了率军返回的脱不花。黑云龙纳闷得很,这是出了什么事?
回到帐中,听脱不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何云龙不由得咋舌苦笑了下,虽然对墨度挺无语的,不过人家诚心来降,也不能给冷脸,只好让亲兵将墨度押进帐中。此时墨度已被松了绑,莫看墨度胖乎乎的,可一点也不笨重,一进大帐,冲着黑云龙就跪了下去,“小王墨度,叩见天朝大将军。”
“呵”这胖子还真会来事,黑云龙伸手虚扶一下,淡淡的笑道,“可汗免礼,听说可汗以前曾在京城居住过一段时间?”
“谢将军!”胖子墨度站起身,谄媚的笑道,“正是,十三年前,小王曾虽阿爹在京城生活了两年,后族中出了变故才返回。不瞒将军,小王可是心慕大明,至今家中还摆着几本《论语》。”
果然是个雷人的胖子,黑云龙心里好奇得很,就这么个胖子,明显不是当可汗的料嘛。
墨度顿了顿,继续说道,“将军,此次我部族子民与大王冲突,实在是受人挑唆,还望将军勿要怪罪。但将军留我族性命,我族当诚心归顺大明!”
墨度言辞诚恳,眼神不似作假,黑云龙依旧在笑,却不接话,一旁的程远颇有点不悦的讽刺道,“可汗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就因可汗一句话,将军就要保你族人平安?哼哼,黄头部落的下场可汗应该清楚吧?想让将军对我部将士有所交代,可汗也得拿出些真心实意的东西才行!”
“这...这位将军说的是,是小王疏忽了”墨度也在琢磨着如何才能说服汉人,人家说的没错,普天之下,哪有因为几句话而退兵的,就因为那一车土特产,还有十几个异族美人?
汉人想要什么,墨度似乎也能猜到一些,他当即拱手道,“我族现还有青壮近万,这些勇士各个英勇善战,将军若不嫌弃,我部勇士愿为将军效绵薄之力。”
咳咳,墨度说着话,连自己都有点脸红,哎哟,刚刚族中勇士就跟晋北军打了一架,结果一炷香时间就被人家揍得哭爹喊娘,偏偏他还说我族勇士英勇善战,这可....哎,只能厚着脸皮说下去了,总不能说我族勇士各软如娘们吧?
程远也被墨度逗乐了,这个胖可汗还真是脸皮厚如城墙的人物,好在他们什么野心,要是有半点野心的话,也就不能留他了。既然墨度如此上路,黑云龙当即点了点头,“如此最好,现在烦请可汗回去与族中老人商量一下,若是能同意,就于明日率部归降,若是不同意嘛,还要跟着林丹汗阻我军的路,那本将军就要不客气喽!”
黑云龙笑眯眯的,目光却深邃如刀,仅仅对视一眼,墨度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笑眯眯的中年男子可是个狠人那,就这眼神,堪比林丹汗啊。
“将军放心,我等真心投靠,绝不敢有二心,明日巳时,我部族人将离开部落,归顺天朝”墨度再三保证,他可生怕黑云龙等的不耐心了,再半夜派人打过来,那样他墨度可就成冤死鬼了。
次日,黑云龙留下一部分人接受墨度的投降,大队人马已经马不停蹄的杀向乌珠穆草原西边的镇子常河镇,常河镇有士卒两千人,也许没想到赤野等人败得这么快吧,所以自觉地常河镇安全无事,镇上的守军松懈的很。从子时到卯时,没半个时辰换一趟班,由于负责守城的愿意早回去一会儿,接班的人有愿意晚来一会热,所以换班时往往会有两柱香的防守空挡时间。
三月初七子时中,一行劲装夜行人悄悄地来到常河镇外,等到换班时间快到时,这些夜行人用飞爪勾住垛口,安然无恙的爬上城头,直到夜行人偷袭南城门时,城内守军才发现跑进来一股敌军,只可惜这时候反应的太晚了,城门一开,程远挥兵杀入,不少蒙古士兵还在梦中,就被剁了脑袋。
偷袭常河镇的行动非常顺利,拿下常河镇后,留程远驻守,脱不花马不停蹄,率兵扑向柯伦河,从常河镇到柯伦河只需两个时辰,只要抵达柯伦河,那么离着林丹汗的王庭就非常近了。
常河镇陷落,晋北军挺进柯伦河附近,此时,乌珠穆草原上的蒙古贵族们彻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