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8章激怒
模冗余打起精神，生怕自己说错话，他现在已经知道铁默有多精明了，在他面前稍有差池，就有可能陷进去，“殿下，您不辞辛苦派人挖通了松花江和海伦河，可是救了我播猪国十几万子民啊，此等大恩，小王不知如何相报。”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不瞒可汗，本王对着两河流域实在提不起兴趣，如果可汗有兴趣，松花江和牡丹江今后作为播猪国的牧马地也是可以的，就看可汗怎么想的了。”
铁默只是几句话，便让模冗余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他可求得不就是松花江么，如果汉人许诺能让出松花江，他便高兴地不得了了，没想到铁默一出口，竟然连牡丹江也让了出来。
虽然铁默有些慷他人之慨的嫌疑，毕竟现在两江流域可还不算完全在汉人掌控之下，但这份许诺还是足够让人震惊的。
模冗余被铁默的话震得脑袋嗡嗡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旁边的阿会缘信，却不知阿会缘信此时心中急的火燎火燎的，爹爹真是的，就算心中高兴也别表现的这么明显啊，这样不是让自己处于下风么？阿会缘信无奈何之下，只好开口问道，“殿下好意我播猪国心领了，不知殿下要我播猪国做些什么呢？我播猪国小兵少，实在担不起太重的担子的。”
阿会缘信言辞相当犀利，仅仅一句话，就将底线交给了铁默，反正别把播猪国当炮灰，其他的倒是好谈。
铁默颇有兴趣的看着阿会缘信，晋北军众人竟然没一个认识阿会缘信的，“可汗，不知这小女子是谁？”
“乃是小女阿会缘信，因为好奇便随着一起来看看，殿下叫她阿信便好，阿信从小被小王宠惯了，说话若有失礼之处，殿下莫要见怪。”
“不怪不怪，原来是可汗的爱女啊，果然是虎父无犬女，阿信说的不无道理。本王呢其实也没有太多要求，只需要麻烦可汗帮着本王拿下长春州便可，剩下的事情本王自不敢劳烦可汗的。”
长春州？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播猪国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呢。
仅仅是借道播猪国攻打长春州，对播猪国来说付出的东西并不多，听上去似乎有点不太让人可信。模冗余脑海中闪现过无数个念头，汉人到底想要做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一个长春州，就大动干戈，还帮忙连通松花江与海伦河。
有时候就是这样，提出的条件太低了，别人反而会不信，还会以为你别有所图呢。对播猪国来说，帮忙拿下一个长春州并不算什么难事，但对铁默来说，拿下长春州，晋北军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铁默耐心等待着模冗余的回答，只是模冗余却还在犹豫不决，他总觉得这里边有些事情没想明白，或许该拿出时间来思考一下才行，举起酒杯，模冗余哈哈笑了笑，“殿下，兹事体大，不知可否小王思虑一番？”
“理应如此，不过可汗也知道，我军远道而来，不可能长久逗留的，不如可汗思考一天，明日就给本王答案如何？”铁默当然知道模冗余会有所担心，毕竟第一次跟晋北军接触，而晋北军又是一条强龙，模冗余这个小小的地头蛇要是不担心就见鬼了。
其实以前没少发生过这种事情，当年刘玄德占据蜀中，不就是以借道的理由，吞了刘璋的西蜀之地么？现在晋北军借道播猪国，给的条件又是如此丰厚，模冗余就必须得防着晋北军吞了播猪国。
其实模冗余想得有点多了，在铁默的心里，就从来没有看重过播猪国，只要灭了女真和辽燕，整个辽东就会成为晋北军的势力范围，到那个时候播猪国有没有吞并还有什么区别？不过这种事儿可不能对模冗余说的，铁默并没有为难模冗余，将盆奴里南面靠近松花江的十里草原让了出来，让模冗余的人暂时驻扎。
过了午时，模冗余借故离开，模冗余领着人一走，尚可喜就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殿下，你是不是对这模冗余太好了？干嘛许他那么多好处，实在不行，末将领兵顺着海伦河杀过去，就算没有播猪国的帮助，咱们也能拿下长春州。”
“胡闹，昌克，你可别乱来，你以为本王许模冗余那么多好处，仅仅是借道那么简单么？你有没有想过，我军长途跋涉，辎重早已不足，就算拿下长春州，接下来攻打宁州也是需要时间的，这段时间的辎重靠谁，不是靠播猪国么？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播猪国能在女真各部中间周旋几十年而不灭，你以为真的是任人拿捏的？咱们远来是客，性子都收敛一些，要是没有播猪国百姓帮助，在这宁州，咱们晋北军就是再厉害也翻不了天”铁默极为不乐的摆着脸，最近军中诸将可是有点飘飘然了，总以为高丽一路胜利下来，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昌克，本王知道你瞧不上高丽人，可有一点你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金泰熙的帮忙，咱们不可能迅速稳定高丽。所以，这世上之事，不是你强就一定什么都能办成的，李自成的教训还不够么？”
说起李自成，就分外心酸，真要比绝对实力，晋北军哪会怕农民军那群乌合之众，可就是这群乌合之众搅得大明半壁江山不得安宁。播猪国看上去兵少将寡，可能在女真环伺的环境下屹立不倒，没有两把刷子怎么能办得到？要知道，当年努尔哈赤为了攻打播猪国可没少费心思。
铁默这边教训这尚可喜等人，模冗余那边也是愁眉不展，他实在不敢相信晋北军提出的条件那么简单，酉时过后，模冗余屏退众人，只留下爱女阿会缘信，父女二人隔着一张矮桌相对而坐，“阿信，你觉得汉人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爹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爹爹，我的父汗，事情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的，晋北军这条强龙，一旦来到辽东，估计短时间内就不会撤离辽东了。之前孩儿去高丽人那边去了一趟，可是听说晋北军已经在平壤城和江华岛分别建立驻军兵营了，看样子是想把高丽置入大明版图之中了，估计辽东的情况也不会有太大区别。所以，咱们播猪国也是无法幸免，爹爹，你的担心有点多余，如果汉人能剿灭女真和辽燕，咱们播猪国就是依附大明又如何？如果汉人在辽东兵败，咱们也没什么大损失！”
阿会缘信在高丽人那边了解了不少事情，尤其是对这位晋王殿下的性格知道了一些，此人年纪轻轻，却杀伐决断，果毅不凡，最重要的是心胸开阔，拿得起放得下。听着阿会缘信的叙述，模冗余心中渐渐有了主意，“阿信，万一汉人拿下宁州后，强行霸占我播猪国怎么办？”
“爹爹，汉人做事情讲究一个礼数，从古蒙古各部就有与汉人联姻的习惯，只要联姻之后，便是姻亲关系，只要咱们播猪国不做出格的事情，汉人就不敢拿咱们怎么样，否则，汉人可堵不住这天下悠悠众口，以后也没有哪个部落敢真心帮助他们！”阿会缘信的话让人眼前一亮，只是模冗余刚笑了笑，随后又有些愣住了，他呆呆的看着阿会缘信，用力摇了摇头，“不妥，阿信，爹爹就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再说了，那铁默身边可是妻妾成群，你嫁给他，怎么可以？”
其实到今天为止，阿信也是第一次见铁默而已，说了解根本谈不上，说喜欢更不可能。只是觉得嫁给这种天下豪杰，并不亏而已。从生下来后，阿信就知道自己的婚姻不可能完全自主，作为播猪国国王的独女，自己的婚姻必须服务于播猪国几十万子民，这是作为公主应有的责任。
模冗余有些舍不得，阿信并不感意外，她趴在矮桌上，玉颜带笑，眸中挂着一丝湿润，“爹爹，你难道还有更好的主意么？如果女儿嫁给晋王，也能更好的帮爹爹。就算爹爹不说，孩儿也知道几个兄长的情况，已经有很多族老都站到大哥那边去了，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大哥什么事做出不出来，孩儿嫁给晋王，只要晋北军不垮，大哥就必须忌惮几分。”
“哎”听着阿会缘信的肺腑之言，模冗余多少有些心酸，那个狼崽子野心越来越大，行事作风也越来越嚣张，真怕有一天会压不住他。从没想过，他模冗余有一天会让自己的女儿去帮着稳固地位，“阿信，是爹爹对不住你了。”
“爹爹何必这么说，这些年爹爹对孩儿的好，孩儿片刻不敢忘，再说，晋王英雄睿智，嫁给他也是不错的选择了，否则，孩儿也免不了去宁州，整日里对着多尔衮的脸。”
阿会缘信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她理智的有些冷酷，理智的让人心疼。播猪国太弱小了，就算能勉强撑着，终究不是女真人的对手，就算汉人不来，多尔衮也不会放过她的，如今能嫁给晋王铁默，帮爹爹稳固地位，算是最佳选择了吧。但愿大哥从此以后能收敛一些，否则真的要刀兵相见了。
次日，模冗余再次来到了帅帐之中，不过这一次模冗余身边多了一个美丽的少女，阿会缘信一身女儿装扮，古铜色的肌肤透着几分辽东女人的豪迈。当模冗余提出联姻的想法后，铁默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模冗余还是不太信任晋北军啊，居然上了一道联姻作为保险。
娶到阿会缘信，还能借道播猪国，铁默实在找不到理由去拒绝。有时候真的很无奈，政治博弈中，不是你想要什么，而是你必须去做什么。
五月初一，海伦河两岸插满旌旗，无数播猪国子民载歌载舞，在这个春天唯美的日子里，公主阿会缘信要与大明晋王铁默完婚。这个消息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同样也吸引了女真人的注意力，因为在这一天，同时嫁给铁默的还有大金国三公主陌若。
当然，谁都知道铁默这么做是为了羞辱女真人，最大程度的打击女真人的士气，挑起宁州的怒火。或许有的人觉得铁默如此对待一个女人，非常残忍，可铁默觉得自己已经够仁德了，逼婚总比将女人剥光了当两脚羊强吧。
陌若这个名字，莫说是女真，便是整个辽东都是久负盛名，大金国三公主美艳绝伦，人所共知，当年三公主可是与辽朝成安公主相媲美的人物，当初嫁给石家奴不知道伤了多少男人的心。陌若是否如耶律南仙那般优秀，铁默觉得陌若还是差了不少，绰绰那样的女人可是百年难出一个，能与她相比的，恐怕只有那位大辽太后萧燕燕了。陌若很美，但她比海蓝珠缺了些许威严和智慧，海蓝珠一言一行那种高贵典雅自然流露，她的霸道只需要一个眼神，并不需要语言和刀枪。
播猪国这场婚礼，铁默故意弄得非常盛大，为了显示自己的大度，还专门派人往宁州递了一份喜帖，这份喜帖对女真人来说，无异于莫大的讽刺，一时间激的女真不少贵族叫嚷着攻打播猪国，救回三公主。
时任宁州留守的阿巴泰急的头发都快白了，他虽然也是皇族，可找着皇太极和多尔衮差太远了，平时还行，当贵族们一闹将起来，顿时就弹压不住了。阿巴泰肯定不会同意出兵的，开什么玩笑，这个时候出兵，汉人还不得笑得腮帮子都鼓起来。宁州乱哄哄的，好在皇太极快马加鞭赶了回来，皇太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紧闭各门，不得王宫旨意，不得开门。
与此同时，严令女真各部迅速朝宁州集结，为拱卫宁州做准备。
皇太极如何不心疼陌若，但眼前的情况，根本无法救她，而且，三妹身为大金国最尊贵的公主，心里应当清楚大金国的习俗，失败者的女人便没了尊严。
婚礼在继续，一日之间迎娶两位异族公主，还真是桃花盛开运气不断，不过铁默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任凭婚礼如何热闹，女真人就是不发一兵一卒，也怪那皇太极回来的太快，如果能诱使宁州兵马出来一部分，绝对可以围住猛打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