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民们被周村长告知还有两天就能到达目的地,一个个的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中午吃了上午的干粮,没过一会儿,就准备继续出发,争取早日赶到。
越往北走,四周的树木逐渐光秃,满地落叶,车轮子碾在上面,发出咔滋咔滋的声响。
龚苒苒盘着腿,把双手塞到衣袖里面。
“爹,你瞅瞅周围的枯枝落叶,一抓就是一把,全是柴火......肯定很好烧。”
他们这几日一路走一路停,每家每户至少存了一麻袋的木炭。
没有煤气,没有天然气,没有电,烧火做饭,可不就指着这些柴薪。
所以,在龚苒苒眼里,这些全部都是燃料。
龚修然心里发酸,瞧瞧她闺女,几个月前还在追爱豆傻乐呵,眼下变得这么朴实。
龚修然抬头感慨,生活啊,你永远猜不中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龚苒苒没听到龚修然回应,转头看过去,瞧见她爹又在那儿开始文艺感叹,得,还是不打扰他的沉思。
大路半坡上,地上全是枯枝落叶,一眼望去,颇有萧瑟之感。
土沟、大石背面,一行十人身穿夹袄,手提大刀躲在其中。
其中一人探头探脑,眼睛长得像金鱼眼,又大又鼓,他朝山坡下望去。
见到上百辆车形成长龙穿梭在林间,颇为壮观。
不由发出感慨,“我的个乖乖,这该有多少吃的?”
其余人也伸出半个脑袋,小心翼翼地探查着。
“老大,咱们要不要......干一票?”金鱼眼看向旁边嚼着甘蔗的女人。
确切说是女孩,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扎着满头的辫子,眉宇间透露着满满的英气,让人不易忽视。
女孩眼馋地看了一眼每一辆车,像是要洞穿车厢,观察里面是否有粮食一般。
“算了!你看那群人,个个穿得破烂不堪,脚下草鞋泥泞,男女老少都有,一看就没有多少油水。”女孩吐掉口中的甘蔗渣,继续说道。
“估摸着是逃荒来的,而且青壮年还不少,犯不着和他们去抢......”
金鱼眼一听,再一细想,还别说,是这个理,果然师爷的妹子就是不同凡响。
不像他们,只会闷头往前冲。
“老大说的在理,那我去招呼前面的兄弟们撤了?”
“先别急,再等等。”女孩不紧不慢地说道。
目光紧紧盯着前方,他们骑着的三个滚轮的车是什么车?她从来没见过。
天空忽然又下起了小雨,雨势不大,但长时间暴露雨下,衣服也会被浸湿。
周村长皱眉,怎么又下起雨了?
他左右看看,此处山坡陡峭,枯枝落叶繁多,实在不是一个驻扎露营的好地方。
他不得不大声说道:“乡亲们,此处不适宜露营,且雨势不大,咱们再坚持坚持,等通过这一段路程,咱们再找个合适的地方停下休息。”
有的村民已经把斗笠和蓑衣穿上,有的打着伞,没有伞的相互借。
对于周村长的决定,没有任何人反驳,他们也想早点到达目的地。
就这样,又走了一刻钟,迎面刮来了股股冷风,带着丝丝细雨,拍在人的脸上,让人发颤。
陶建木走在路上,露趾的草鞋早已黏上了好些泥巴,冷风冷雨的,好不难受。
“呸,这雨下得真不得劲,要么一股脑下大点,咱们正好能停下来休息,要么就别下。”
陶建木一边念叨,一边捡起地上的粗树枝,刮掉脚下大部分泥,十根黑得有些皴裂的脚趾,不自觉蜷缩着。
好在,上天似乎听到了他的抱怨,天上的乌云渐渐被风刮走了,雨渐渐停了下来。
那他们更不可能停下来休息了。
李婆子见车前头何老大骑车骑得费劲,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停下来。
随后拉下正在车上躺坐着的何老头下车,“下来,坐这么久,屁股都快被颠散架了。”
何老头小声嘀咕,“想下来走路,拉着我干啥?我有坐垫,没觉得颠簸。”
李婆子突然凑近,“你一个人嘀嘀咕咕些啥呢?莫不是在说我坏话?”
何老头连忙摇头,“没啊?我是说正好,我也想下来走走。”
“嗯。”
车队最前头。
牛车内, 周二嫂抱着孩子需要喂奶,周子石与他们一个车,周大嫂撵着自己儿子带着大黑坐在车厢之外。
高荷在外赶着牛车,这是她新学的技能之一,周家人暂时收留她,她总得做些什么,她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让周家人相信她会赶牛车且赶得很好。
周子石一边抱着大黑一边取暖,大黑老实把脑袋扣在他怀里不动弹。
“高荷姐,这是我娘给你的。”周子石不知什么时候从包里拿出一副手套,递到高荷身边。
周家人每人都分得一副手套,高荷作为一个外人,自然是没有的。
周大嫂心细,看见这孩子落寞的眼神,觉得这孩子这两个多月肯干也老实,完全不像高家出来的人,就留了心思,专门给她也做了一个。
担心她不收下,就派小犟牛周子石送。
高荷一怔,原来她也有手套吗?
这算不算得上是,她第一次收礼物?
她心中一暖,缓缓接过手套,郑重收进怀里,真诚道谢:“谢谢,我很喜欢。”
周子石正欲说什么,怀里的大黑突然束起耳朵,朝坡上看去,然后狂吠。
这一动作,不光是吓周子石一跳,耳朵就在大黑旁边的高荷也一个激灵,还好她反应快,稳住了缰绳。
将近三个月,村里人都知道,大黑吠叫,肯定是那个地方不太寻常。
周村长立马叫车厢外的周老大停下马车。
村中所有人都停了下来,车厢里的人也探出脑袋,好奇地看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大黑这次叫得这么凶?”
“┗|`o′|┛ 啾~~”两声长长的鹰啸从上空响起。
声音有些急,有些尖锐。
龚子墨一把掀开车厢门帘,这是他的鸟在叫。
抬头见两只鹰空着爪子,一直盘旋在它们上空不下来。
龚子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莫名有些发慌,“是遇到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