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穿这一身?”
杜浩缓缓放下报纸,声音很平淡。
这让张艳汝微微一僵,她平日与杜浩交谈都是很随意很轻松的偶尔还喜欢各种玩笑话,如这种情况就意味着杜浩在认真问话,或者说生气了。
她强笑着又是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怎么?我在外面穿的多一点还不好?在家穿的漂亮点给你这死鬼一个人看还不行吗?”
张艳汝这话自然是没问题,甚至听得杜浩挺舒服的。
但有些事,他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强行改变对方的习惯。
再说张艳汝有他的人保护,这块不会有人不长眼敢找张艳汝的麻烦,但凡是南市有头有脸的谁不知道张艳汝是他女人?
关键是张艳汝明显不是自愿这么穿的,两人同床共枕这么多日,哪里还看不出对方的一些情绪变化。
“说说吧,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杜浩淡淡询问,语气不容置疑。
见此张艳汝皱了皱眉,越是轻叹口气,知道今日要是不说清楚,这死鬼肯定是不会放她走的。
就见她扭着水蛇腰,迈动那一对大长腿莲步轻移来到杜浩身后,伸出两根纤纤玉手十分轻柔地为杜浩揉按着太阳穴。
杜浩见此挥了挥手,远处候着的红裳点点头,十分识趣的提着装着一些布料的篮子出门了。
她每日都要去南楼杜浩老宅寻老夫人一边做针线活一边跟着绿萝一起陪老夫人聊天解闷。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唉,其实我瞧你近日太忙了,每天都是很晚才回这点小事就不想麻烦你。”
“说!”
杜浩加重了些语气,他很清楚,如若真是小事,自己手底下的人就能给对方打发走了。
毕竟自己的弟兄代表的是他杜浩,是这南市土霸王,谁特么不长眼敢没事找事,真当前面李玟死的还不够惨?
但能够无视他杜浩,说明这人真的很有来头,地位不简单。
却见背后的张艳汝朱唇紧咬,还是无声叹了口气,幽幽道,“他是王三公子,此人你可知?”
“说他老子!什么阿猫阿狗都敢称公子?敢动老子女人老子管他是谁先打断他三条腿再说!”
张艳汝有些不太明白这人哪来的三条腿,但听到杜浩如此粗鲁但十分霸气的话,她心中便是一暖。
就见她无奈叹道,“他或许你不知道,但他老子你应该是听说过的。
此人住在英租界,曾经督军湖北之地,直系军阀出身,据说曾经最辉煌时,其麾下有精兵十万。”
说到这里,其实不用张艳汝说下去,杜浩也明白是何人了。
王沾元,这货简直就是军阀里的另类,当然说是另类也有些过了,只能说他身上军阀的优点没有,臭毛病倒是一大堆。
此人可谓是贪得无厌,对钱财黄白之物极其喜爱。早期别人都忙着抢地盘,他倒好在忙着做投资。
而在担任湖北督军后,这货正事不干,天天想着如何侵占百姓资产。
蚊子小的老百姓他懒得管,那些地主老财一个个可是被他祸害的够惨。
古有曲线救国,现有王沾元曲线敛财,此人还没完,哪怕是前些年下野了,此人也是丝毫没消停。
纯粹就是不能闲下来的主,此人在津门也算是个名人。
津门本地人给他取了个外号叫津门马路巡阅使。
主要是这货天天出去溜达,为什么溜达?
别人溜达是遛鸟逗鸟,他倒好,腰间挂着好几串钥匙,后头跟着几个狗腿子提着一串串钥匙,天天去收租。
此人在津门光是房产就有三千间,一天收一百家,每家就算只待三分钟,一个月光是收租都能累的够呛。
这外号也是因此而来。
至于他儿子,杜浩还真不清楚,毕竟他老爹就足够奇葩了。
“他儿子是叫什么王三公子吧?你且说说这王三公子又是个什么鸟人?”
杜浩笑着反问,知道是这么个奇葩后他反而是笑了。
张艳汝神色古怪,不明白杜浩为何发笑,只得是期期艾艾道,
“这王三公子是个瘸子,有人背地里叫他王瘸子,其父倒是极其爱财,但此人却极其好散财。
此人经常喜欢出没各大赌坊,经常要输了个精光才会走。
且喜好美色,身边总喜欢带着几位贵妇名媛,他妻子也算是有名的交际花,有着一口流利的洋文。
且好抽大烟,算是吃喝嫖赌什么都干。
就前日,因为一些海货店里紧缺,我便去老朋友那儿问问能不能快些送来一些紧俏海货。”
说着张艳汝就忍不住心中腹诽,还不是杜浩。
晚上回家吃也就罢了,时不时还要去她店里吃鲜活海货,此前店里的海货本都是足额预订,眼下倒是缺了。
“倒是碰到了那王三公子的妻子,此人与我攀谈,可能是瞧见了我长得还不错回头就给她那烂鬼丈夫说了一嘴。
然后我那老朋友的海货就卡住了,随后就有王府的下人送来了帖子,邀我今晚去庆云戏院看唱场戏。
所以....”
说到这儿,张艳汝已经是满脸的忧愁。
“就这事儿?”
杜浩这一反问,轻描淡写的样子,差点没让张艳汝噎死。
她猛地一拍杜浩,又是一手揪着他软肉,骂道,“你个没良心的,你有办法?
你也不瞧瞧他是什么人,你有办法能让我不去?
这王三公子在津门政商两界很有手腕,虽说是借了他父亲的势,但总归不好招惹。
我寻思着就陪着看场戏,到时候带上你的人陪同想来不会出什么岔子。”
听着这些,杜浩自然是明白这女人是为自己考虑。
常理而论,的确对方有点能量,对方老爷子虽然下野,但要说没一点官面的能量那就是笑话了。
想要捏死一个仅仅只是江湖头目的杜浩,或许顾忌青帮有些压力,但要在其他地方恶心他杜浩绝对不成问题。
不过....谁说我就一重身份来着?
“就说你今个儿怎么一点妆容不化,还穿的这般严实也不怕捂出痱子。
行了,这事儿你甭操心,回去想化妆化妆,想穿清凉点就清凉点。
那什么王三公子甭理他。”
杜浩摆摆手,摆脱这女人龙爪手同时也是宽慰着。
“你可别胡来!”
听到杜浩这么说,张艳汝反而是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