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啊!你应该是打听过关于我的传闻吧?你这是什么意思?”
郑士松坐回座位上,语气冷冽如同在对一个陌生人说话,前后态度转变是如此的丝滑,并没有给人一种突兀之感。
反而因为前面笑呵呵那模样,突然的神色转变给人一种很大的心理压力。
“拿回去!我....唉你还...”
见杜浩依旧不为所动,反而是开始拉开这些箱子的拉链,郑士松更加不悦。
正腾的站起来呵斥几句,却见第一个箱子已经打开了,箱面被揭开,然后老郑就被某种东西晃了一下。
头顶的吊灯灯光照耀下,正下方的一箱子小可爱闪烁着璀璨光芒,闪闪发光十分夺人眼球。
然后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足足四个大箱子的大黄鱼,密密麻麻整整齐齐的摆放在箱子中。
隔着几米的距离,郑士松一张老脸都被这闪烁的金光反射的有些发黄。
一口唾沫不自觉被咽了下去,郑士松这一刻是格外口干舌燥的。
他想过杜浩会来考验干部!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考验干部的!
这哪个干部经得住这样的考验?
不是他郑士松没见过世面,不!是真的没见过世面!
他在总部跟着处座时,一向是简朴惯了,但不意味着他没见过钱,也不意味着他没有钱。
但绝对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还是用这种方式呈现出来的。
同时他本身的资产对于寻常中低层官员的确算得上多了,有两三万大洋,足够过得很滋润了。
他也清楚,只要他招招手,他的资产很轻松就能破十万甚至二十万。
但那都会影响处座对他的感观。
唔,现在还没有人设的概念,但本质上是一样的,他此前营造出的人设就是清正廉洁,做事风格雷厉风行又十分简朴。
也是因此,处座使用他的方略上一直是这种思路,贸然改变,他知道肯定会破坏自己在处座面前的印象。
这也算是有失有得。
而眼下他有些把持不住了!
主要是他杜浩,给的太多了。
不过内心依旧在纠结,好似一颗心被强行撕裂成两个,开始相互有理有据的争辩。
“小杜啊,你这样是什么意思?你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党国?”
经过一瞬间的天人交战,郑士松还是咬牙冷哼呵斥。
长久的习惯不容许他原则变更,他郑士松是很有原则的人,不会因为五斗米而折腰。
揭开这些箱子,杜浩神情丝毫没有变化,面上依旧是一如既往的坚毅与刚硬,犹如一位铁血爱国军人。
“长官,我没有!”
“你有!”
“不!长官卑职觉得我并没有羞辱长官,更没有羞辱党国!
这些....是!的确是送给长官的!但又不是!而是卑职为长官不服!为长官鸣不平!
此前卑职特意了解了长官的过往,清楚长官有多么不容易。
在外面长官您是冷面金刚,这是褒义,但在有心人嘴中这却是贬义,他们因为嫉妒而对长官百般诋毁,认为长官愚笨不知变通,故而白白浪费捞钱的机会。
但经过这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卑职却认为长官更应该享受比那些卑鄙小人要好上百倍千倍的优待!
因为长官一直都在做实事!而他们却只能夸夸其谈,此等蛀虫反而是要严惩不贷!
至于这些钱,卑职也说过是送给长官的,但也不是。
而是长官应得的!”
杜浩这番话,一瞬间给了郑士松极大触动,眼眶也有些红了。
只是这红,杜浩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
但此时郑士松真的有些感触。
杜浩没说错,在总部虽然没人敢当着他面直说,但背地里暗地里总有一些嫉妒他的阴险小人在对他冷嘲热讽。
认为他愚笨不知变通,为此他只认为这群人目光短浅。
但回到家中,就连妻子也对他的行为不理解,明明也算是中高层官员,竟然过得还不如一些寻常富户,如此简朴对此妻子很不理解。
为此他还骂过妻子头发长见识短,因此闹出过一些矛盾。
可这些被杜浩这么个下属直接说了出来,颇有种自己这么多年付出的努力总算有人认可的畅快感。
见郑士松脸上的松动,杜浩继续道,“长官,卑职这次只是来送土特产的。
再说,一些土特产给家里孩子家人也不错的,长官再苦也不能苦了孩子和嫂子啊!”
起初郑士松只觉得有些好笑,土特产?但最后一句直接让他浑身一震。
对啊!
再苦也不能苦着女人和孩子啊!
严格来说他家苦吗?
其实也不算苦,对比普通百姓真的算是富裕之家。
但对标他这个档次的官员,简直就是优秀典范,就连他这两万大洋的积蓄一些是早年立功得来的奖赏,一些还是婆娘娘家送的。
而如若剔除实物资产,家中所能支配的钱财,不过五千大洋。
这些钱让自家婆娘在那些富太太官太太面前简直就是寒酸的不行,身上都没几件上档次的貂皮。
有几次妻子和官太太们打麻将打了几次就没去了。
郑士松问为什么不跟她们打麻将,妻子却告诉他不去了没意思。
但后来他知道,原来是那些官太太玩的都很大,以他们家的情况玩多了怕是家底都得输个干净。
这一度让郑士松十分愧疚,但也只能忍着,决定等过几年,自己再多做出点成绩,再开始敛财。
可心里终究不痛快,本以为自己最近因为事务繁忙已经逐渐忘记这些烦心事。
然而杜浩这番话彻底让他破防。
——
三楼楼梯口处,陈忠丹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他现在心情有些忐忑。
此前扬眉吐气的喜悦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则是担忧和忐忑。
“唉,杜浩这小子当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郑老狗那脾性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这不是自找没趣,反而惹得一身骚!”
陈忠丹有些无奈,这种多余的操作,只会惹怒人家郑站长。
同时也不理解杜浩,明明他都摸清楚郑士松那脾性,为何还多此一举。
哒哒,一阵脚步声响起,却见杜浩一脸优哉游哉的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