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暮笙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从吐血晕过去后就一直陷入了昏睡,但他睡的并不踏实,梦里一直都是有关纪朝的一切,以及他知道的真相。
现实和梦境反复交错,就好像是一场大型梦魇,让他想挣扎逃离,却根本动弹不了。
猛然惊醒,叶暮笙嘴里喊着纪朝的名字,泪流满面心有余悸,他刚才在梦里亲手杀了纪朝,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倒下。
他看见纪朝看他的眼睛是那么的绝望和眷恋,他似乎想跟自己解释什么,但他只要一张嘴,血就会从他的嘴里吐出来,致始他根本说不出任何话,只能满眼眷恋的盯着他,然后一点一点倒下去。
他想伸手抓住他,但手伸到半空又突然停下,他看见自己满手鲜血,他惶恐害怕,不知所措。
“少爷是做噩梦了吗?别怕,没事了没事了,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能找到这的。”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厉叔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叶暮笙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又做了噩梦。
厉叔拿着湿毛巾帮叶暮笙擦着额头汗,又贴心的帮他顺了顺背,然后小声问道:“少爷都睡了三天,身体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啊!”
“我睡了三天吗?”
叶暮笙喃喃自语了一句,感觉自己浑身没劲,身上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浸透,就连被窝里都潮乎乎的特别不舒服。
“是啊,已经三天了,还一直发烧说梦话,我们都要吓死了,还好醒来了,你再不醒,厉叔这半条命,都要被你吓没了。”
想到这三日叶暮笙发烧说梦话,即便昏睡着也一直在哭的样子,厉叔就心疼的要死。
“好像还有点烧,但已经好多了,少爷你等一下,我再给你测测体温。”
伸手摸了摸叶暮笙的额头,厉叔从旁边柜子里拿了支体温计,甩过之后交给了叶暮笙。
将体温计夹到了腋下,叶暮笙这才扭头看了看四周,是一间完全陌生的屋子,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暗,一盏灯都没有开,只有窗户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光,让叶暮笙能勉强看清坐在他床边的人。
“厉叔,这是哪?”
不是自己家,也不是老宅,这间房子的装修很普通,家具也有些老旧,空气中隐约还有一股久未住人的霉味。
“这是厉叔的老家东粼,房子虽然旧了点,但已经全部都打扫消过毒了,被褥床单也全都是新的,少爷你可以安心住。”
“东粼?”
那不是跟江月市隔了一个省?
厉叔为什么带他来了这么远的地方?
叶暮笙又喃喃自语了一会,片刻之后抬头问道,“厉叔,纪...”
叶暮笙想问纪朝现在怎么样了,但话到嘴边又突然想到了那些糟心的事情,鼻子一酸问了句,“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厉叔懂叶暮笙的意思,到底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虽然他们只是主仆关系,但在厉叔眼里,叶暮笙跟他的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叶暮笙之前跟纪朝的关系人尽皆知,两人每次回老宅,厉叔都能从叶暮笙的眼里看到以前从未看到过的开心和幸福,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让人只是看着都替他高兴,他知道叶暮笙是真的动了心,并深深的爱着纪朝。
但谁也没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假的。
别说叶暮笙知道真相接受无能,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都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一切,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孩子看着挺单纯很好一人,怎么就能做出那么多可怕的事呢?
“他没死,子弹没打到要害让他逃过一劫,不过听言酌说他伤的厉害,估计得在床上躺段时间才能下床。”
厉叔边说,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叶暮笙的反应。
受伤严重,叶暮笙的心脏猛的一揪,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该担心他,但他的心他控制不住。
“但现在整个江月市都是冥阎帮的人,江月市我们可能暂时回不去了。”
“他好像一直在找你,派了好多人出来挨家挨户的搜,当时你一直昏迷不醒,我怕他对你不利,就只能先把你带离江月藏到这了。”
“少爷,外面现在很危险,你要是被他找到了后果不堪设想,目前就只能委屈你先躲在这里了。”
“这虽然破旧了点,但起码安全,外面环境其实挺好的,就是我这房子很多年没住人了,有点旧,等你身体好点了,我带你四处转转,然后找时间把房子翻新一下。”
厉叔说的小心,毕竟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叶暮笙从小含着金汤勺出生,生活过的很是奢侈,突然让他住这种破地方,着实是委屈他了。
“冥阎帮,是我理解的那个冥阎帮吗?”
叶暮笙的眼睛有些茫然,厉叔说了那么多,他却只记得冥阎帮,看着厉叔脑子里有无数个问题想要知道答案。
厉叔怔了片刻点头,冥阎帮在江月市,不对,可以说是在全国,都是很有名的帮派组织,但凡做生意的,尤其是像叶家生意做的这么大的,虽然跟冥阎帮不会有什么来往,但也绝对都知道冥阎帮的存在。
冥阎帮这几年发展的很好,什么生意都做,虽然是黑社会组织,但官方无论怎么明察暗调,却始终找不到任何他们犯罪的有力证据。
所以即便清楚他们是黑道组织,也因为证据不足,对他们没有办法。
“他是冥阎帮的什么人,查到了吗?”
叶暮笙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他现在只要一想到纪朝,就心脏疼的一抽一抽的。
“他原名叫宋闻璟,纪朝是他的假名字,他现在是冥阎帮的帮主,之前的帮主是凌驯,死了之后将帮主之位传给了他。”
没想到,纪朝竟然是冥阎帮的帮主!
一切都是假的,居然连名字都是假的。
那他们的感情呢?
会不会也都是假的?
叶暮笙垂眸苦笑,这个问题还用问吗,他能这么对待自己,那些他所谓的感情,自然也不会是真的。
眼泪终是没能忍住,吧嗒一声砸到了手背上,叶暮笙咬住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好半天之后,抬头满嘴是血的问了句,“他为什么要针对叶家,冥阎帮跟我们从来都井水不犯河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