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被雨水淋湿坏掉,没等纪朝说完话电话自动挂断了,叶暮笙看了眼黑屏的手机,嗤笑一声觉得或许这就是天意。
果然一切都是真的,他居然连狡辩撒谎都没有,承认的那么干脆利索,心里仅存的,微不足道的,藏在角落里的那一点侥幸,在这一刻彻底被浇灭。
叶暮笙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
他的身上到处都是被玫瑰花刺划破的伤口,脸上也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被雨一淋又蛰又疼。
叶暮笙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九爷庄园所在的地方是他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呆在这了,他得离开,不能再被九爷抓住当成他杀人的工具,但他又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只能凭着感觉,漫无目的的往前走着。
叶暮笙的电话挂断后,纪朝反复回拨了好几次后都提示关机,着急崩溃下纪朝险些砸了手机,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第一时间给之前给他发消息的陌生号码打了电话过去。
对方依然挂断不接,但片刻之又给纪朝发了张照片。
瓢泼大雨中,叶暮笙一身狼藉的走在雨里,他的周围黑漆漆的,隐约可见背景里有成片的玫瑰。
江月市有大片玫瑰的地方只有一个地方,那就是九爷的玫瑰庄园,他曾有幸去过一次,眼前的画面虽然拍的不是很清楚,但纪朝却第一时间肯定了叶暮笙的位置所在。
叶暮笙为什么会在九爷的玫瑰庄园?
九爷的玫瑰庄园可是私人领地,而且九爷向来很有领地意识,一般人根本连靠近都做不到,为什么叶暮笙却能置身其中。
纪朝心里疑窦万千,迅速出了房间,往九爷的玫瑰庄园赶了过去。
他不清楚这是不是九爷的阴谋,但不管是不是自投罗网,他都要去,他爱的人就在那里,他不可能因为担心是圈套就选择按兵不动。
叶暮笙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的身体又疼又冷,脚似乎也磨出了血泡,让他每走一步就仿佛踩在刀尖上。
原本漆黑不明的前方突然透过一道刺眼的亮光,叶暮笙本能的抬手偏头,太过强烈的光线刺的叶暮笙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纪朝风驰电摩将车速开到了最高迈,一路闯红灯总算在半个小时后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车前出现叶暮笙身影的时候,纪朝的整颗心都仿佛被人攥住。
车灯照在叶暮笙身上,能清楚的看到叶暮笙的身上随处可见的都是伤,衬衫被玫瑰花刺刮烂了,斑斑驳驳的红色血迹看的纪朝心如刀绞。
“暮笙!”
纪朝下车,一声暮笙让叶暮笙身子一僵,拿下挡在眼前的胳膊朝纪朝看去。
纪朝背光而立,叶暮笙看不清他的样子和表情,但他无需看清,纪朝的模样早在他心里打了烙印,即便他化成灰,叶暮笙也认得出来。
眼前画面逐渐变得模糊,分不清遮住视线的是眼泪还是雨水,叶暮笙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心里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纪朝上前,伸手将突然倒地的叶暮笙接进怀里。
叶暮笙好累,在看到纪朝的瞬间精疲力尽再也坚持不住的轰然倒地,失重感和晕眩感让他无法站立,眼前的画面变得模糊扭曲。
理智让叶暮笙不愿在纪朝跟前露弱,不想自己太过狼狈,但他的身体就仿佛一架耗尽了机油的老旧机器,再也无法转动一下,他努力想睁开眼看一看纪朝,推开他让他别碰自己,但他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手脚四肢更像是煮软的面条,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
耳边是纪朝愈渐愈远的呼唤,迷迷糊糊中,他似乎看到了纪朝眼里的担心和眼泪,或许那并不是眼泪,只是雨水顺着脸颊滚落,让他产生了错觉,才会觉得纪朝是因为担心他哭了。
他那么恨自己,从始至终都想要自己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又怎么可能会怜悯心疼自己。
很好,他再一次自投罗网,落进了纪朝的圈套,不知道他接下来又会如何折磨自己。
“对不起,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半步,更不会辜负你的信任,我会弥补我所犯下的所有过错,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看着叶暮笙,纪朝的眼泪从眼眶坠落,滴落在叶暮笙苍白如纸,又骨瘦嶙峋的脸上。
才半月不见,他的爱人居然已经瘦的他连抱都不太敢用力,仿佛只要他一用力,就能将他折断一样。
将叶暮笙弄上车,纪朝看了眼远处那座亮着灯的古堡,他知道,那里有一双眼睛正在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但他不清楚九爷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是圈套,早该在他刚才下车的时候就动手的,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发动车子,纪朝掉转车头将叶暮笙带回了家。
叶暮笙再次陷入了高烧不退,长时间昏睡,又不断做噩梦的状态。
纪朝没日没夜的照顾,不过三天,整个人就跟吸了大麻一样瘦了一圈,他身上的伤本来就没好利索,眼下因为照顾叶暮笙,就更辛苦了。
凌宥希担心他,想要他去休息,但纪朝说什么都不愿意,非要亲力亲为,寸步不离的守着叶暮笙,说是怕叶暮笙醒来看不到他会害怕。
凌宥希白眼翻上了天,心道他看见你才会害怕。
但这话到底没敢说出口,纪朝对叶暮笙的感情他这段时间算是彻底看明白也彻底死心了。
一个星期后,叶暮笙终于退烧,脸色也恢复了红润,但还是瘦的厉害,一直昏睡只能靠打营养针来维持生命,根本就胖不起来。
纪朝看着心疼,攥着叶暮笙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颊上,“烧退了, 快点醒过来好不好,伯父那边我已经找人打点好了,过断时间就可以出来了,叶家的公司还在,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等你醒了,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我们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纪朝喃喃自语,不知道自己亡羊补牢还来不来得及,但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弥补过错的办法。
“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绝不会再骗你了,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叶暮笙的眼睫颤动了几下,贴在脸上的手指也突然动了动,纪朝心里咯噔一下,目不转睛的盯着叶暮笙,“暮笙,你醒了吗?”
随着纪朝的话音落地,叶暮笙长而密的眼睫再次颤动了几下,片刻之后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