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燕盯着茶几一动不动,许久后才转头:“谢谢你,杨柳,我家的问题不是曹科搬走就能解决的,我也不能再逃避,也不能一味的讨好他、求着他,是该和他好好谈谈了。”
“曹勇已经二十, 是成年人了,该有责任心和担当!何况,你也不该让曹科看你这样悲苦的样子,他该多心疼你啊!”
说实话,杨柳不喜欢这种逃避苦难,又为自己的软弱无能找借口的人。当初林志宇受了那么多罪,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自己,拼命读书想要给自己挣一条出路。
后来去了乡下, 那么瘦瘦小小的人, 也干不来农活,但他为了能干完自己任务,天不亮就去地里,直到天黑还在独自一人干活。虽然很慢,但他绝不敷衍和偷奸耍滑,所以,杨爸和杨江才很喜欢他,也愿意帮他。
他也有恨和不甘,但不妨碍他依然有颗柔软、善良、乐观、积极向上的心。
晚上,范燕做好饭来找杨柳。
“杨柳,你能不能预支两个月的工钱给我,我想给我大儿子,让他搬出去独立。也算是分家了吧,我以后不管他的事了。”
杨柳没想到她能这么决定,倒也高兴, 回屋拿了钱给她:“这一百块你先拿着,分家的主意不错, 曹科学习很刻苦,给他营造一个好一点的成长和学习环境,将来他肯定能有出息的。”
“哎,我知道了。谢谢你提醒了我,不然我还活得浑浑噩噩,等他爸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才好!”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范燕眼眶红了,拿了钱转身离去;她提着饭盒,背影轻松而坚定。
“曹科那小子机灵,又上进,好好养大以后准能有出息!”陆老头背着手走了进来,刚说了一句就见小博在饭桌上冲他挥手,喊着爷爷吃饭了,陆老头忙笑眯眯地过去了。
他一辈子孤孤单单,没想到老了还能热热闹闹过日子,而且小博这小子嘴巴甜得很,逗得所有人都很喜欢他。
林钰过来拉着杨柳的手:“范阿姨会保护曹科吗?”
杨柳低头,笑道:“会,她是一个好妈妈,就是被生活压弯了腰。我们做了我们该做的,要是曹科再被他哥哥欺负,我们就把他接到我们家来住好不好?”
“好啊, 我很想他来我们家住。最好能跟我一起上学!”上学后,林月变得更加开朗、自信,也交了很多朋友,但最重要的朋友依然只有曹科。
范燕回家,推开门就见到曹科背对着门口正在埋头写作业,瘦削的背微微弯曲着,竟然有点孤寂。
听见声音,曹科转头,看见是母亲忙起身:“妈,你回来了!”
“嗯,我给你带了饭,今天有两块红烧肉,你快来吃!”
曹科却转身去拿了个小碗进来,把两块油汪汪、香喷喷的红烧肉放进碗里,然后低着头认真扒饭。
范燕愣愣地看着曹科:“这肉是杨阿姨给你带的,你吃吧!”
曹科一听,错愕地看着妈妈:“不给哥哥留了?”
“唔”范燕噎住了,她突然意识到,每次有点好吃的好像都留给曹勇了。其实曹科明明那么想吃,而且这本来就是杨柳给曹科的。
“不留了,你长身体呢,吃吧!这是你杨阿姨给你的。”
“哦!”曹科夹了一块进碗里,笑道:“我吃一块,这一块给哥哥留着。”
范燕以前把小儿子的体贴和退让当成了理所当然,可现在却有了心疼。
“你哥哥那样对你,你还愿意把肉留给他?”
“他就算不喜欢我,也是我哥啊!”曹科皱了皱小鼻子:“其实,哥哥说得对,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受那么多罪。”
门外,曹勇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却没有动。
“你没有对不起哥哥,是爸妈没有做好,是爸妈欠了哥哥的,也对不起你。他没有爸爸,你也一样没有。他受过的气,你也在承受,我不该要求你对哥哥一味忍让。”
“妈,你怎么了?”曹科不知道母亲今天受什么刺激了,他有些听不懂她的意思。
“我借了几个月的工钱,准备都给你哥哥,让他搬出去过他自己的日子,以后还是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不过,我们又会回到以前的苦日子,你愿意吗?”
“.”曹科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你哥哥已经恨我了,我不想你以后也恨我。”范燕伸手去抚摸儿子的头:“要是你爸出来了,看到你们俩这样,该多伤心啊!”
“妈,我不会恨你和爸的,我也不恨哥哥,我长大了会好好挣钱养你和爸。如果.”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出来:“如果哥哥不打我了,我也会养他的。”
门外的曹勇背靠着墙壁,仰头望着漫天繁星,用力眨了眨眼睛把酸涩的泪意逼了回去。
等到心情平复才推门进去,朝着屋里的两人点了点头,喊了声:“妈,我回来了。”
曹勇回家从来不主动打招呼,这主动打招呼竟然让范燕有些不知所措,还看了眼小儿子,见他也一脸惊讶地仰头看着奇怪的大哥。
一时,屋里一片安静,范燕和曹科惊讶,而曹勇却是尴尬。
还是范燕先反应过来:“啊,你吃饭了没?没吃饭我这就给你做去。这是曹科给你留的红烧肉,你尝尝!”
“我在外面吃过了。”他看了眼红烧肉,对曹科道:“别给我留,你自己吃!”
曹科更加傻眼,大哥怎么变了一个人?发烧发傻了?
范燕却想着趁现在曹勇心情好,先把事情说了。
于是对他温声道:“你坐下来,妈有话和你说。”
曹勇今天特别乖,依言坐下。
“这是我借的一百块钱,你拿去租个好点的房子,听妈的话,找点事做,你也老大不小的,该娶个媳妇过日子了。”范燕把钱放到曹勇的面前,尽量温和地把意思说了,生怕惹恼曹勇。
看着桌上的钱,曹勇没有去拿。过了很久,他把钱推给母亲:“我自己有家,为什么要搬出去住?妈,你放心,我以后不犯浑了;也,不拿小弟出气。明天我会去找事做。”
说着还揉了揉曹科的头,曹科惊得手里的筷子掉在桌上。
曹勇一看,眼睛一瞪:“你个傻子,筷子都拿不稳,还说长大了要养爸妈,这么傻能挣到什么钱?”
那放在曹科头上的手又用力揉了揉,把曹科的小脑袋揉得摇晃了几下,但这次曹科没有生气,而是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来,哥哥好像真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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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