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国公府一向号称仁义慈善之家,在某些方面,还有些道理。
对于下人和在这里做工的人来说,这里工作环境好,是个花园式工作场所。
夏天虽然有些热,但冬天肯定冻不着。
下人们每天三顿饭,保证吃饱。住的地方很宽敞,府里提供被褥。夏有单,冬有棉,棉衣三年一换,单衣一年一套。
供吃,供住,供穿,象牡丹、百合、和慕容林房里的领班丫鬟芍『药』等大丫鬟,每个月还有五百文月例。
这个标准,放在采薇的前世,也是个白领丽人了。
春分因为是庶女的丫鬟,等级要低一些,不过也有三百文的月例。
一千文钱合一两银子,一个四五口之家,一年有二十两银子进账,就是小康之家。
所以,对于买来的,已经属于主子私产的奴婢来说,能有这个待遇,已经很不错了。
即使在京师这样的世家大族聚集之地,这个待遇也是数得着的。
当然,奴仆毕竟是奴仆,生杀大权还掌握在主子手里。
主子看不顺眼,或者犯了什么错,收拾起来也不会手软。
罚月例,打一顿,关进马棚里,甚至拉出去卖了,也就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儿。
奴才受处罚,在府里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不过,主子受处罚的事儿,就不多了。
所以,一向在府里横着走的慕容采苓被关进马棚,立刻就在府里轰动起来。
更加轰动的是,造成这一切的,竟然是一向不受待见的庶女慕容采薇。
一个受气包,进了一趟大牢,如今一下子乌鸦变凤凰,怎么能不叫人吃惊?
不过,更多的人明白,采薇二小姐这一回,只是一时痛快。得罪了长房,甚至连老祖宗都得罪了,今后的日子,够她受的。
不过,目前采薇的状况似乎还不错,至少在饮食上如此。
信国公府有两个伙房,一个大伙房,一个小伙房。
大伙房是给下人和雇工做饭,小伙房给主子们做饭。
下人们要到大伙房去把饭菜打回来,自己分着吃。
小伙房这边,老祖宗、大老爷、大夫人、二老爷、二夫人、林大爷,饭菜由伙房给送。
老祖宗还随时可以单点菜,高兴了,还可以点菜赏给某个人。
其余的爷和小姐们,则由丫鬟到小伙房去打菜、打饭回来。
桐大爷和桐大『奶』『奶』比较特殊,照理他们也该自己去打饭菜,但如今桐大『奶』『奶』在府里主事,伙房的人,就自己主动给他们送来。桐大『奶』『奶』也就顺水推舟,久而久之,就成了新的规矩。
因为老祖宗有话,说要给小姐补补身子,夏至去打饭的时候,就多拿了一个食盒。原来是四个菜,如今她想大概会给加两个菜。
没想到,伙房一下子给了十个菜。自己拿不了,还是伙房的人帮着给送来的。
采薇吃不了这么多,就分给了春分、夏至和张老妈子。
在牢里的时候,春分跟着采薇一块儿吃饭,回来后,春分就自觉地分开了,跟夏至一块儿吃。采薇也就随她去了。
这样安排,也是对春分的一种保护。若是还在一起吃饭,叫别人知道了,春分挨一顿板子,都是轻的。
张老妈子正在吃饭,夏至过来了。
“哎哟,以往不是都吃酒的么,今儿个怎么不喝了?”
张老妈子赶紧站起来,去捂夏至的嘴。
“我的小祖宗,求求你别嚷嚷,小心小姐听见。”
“哼,如今怎么一下子学好了?”
“嘿嘿,我原先也不坏啊。”
不是学好了,是真怕啊。
这个活祖宗,连采苓大小姐都敢打,犯到她的手里,还不要了我的命?
坐过大牢的人,惹不起,以后可得小心伺候着。
长房这边儿,情形就不太妙了。
丫鬟下人们,一个个屏气静声,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主子,把气撒到自己头上。
慕容硅从外面回来,周夫人把采苓的事情跟他说了,慕容硅也非常吃惊,久久不语。
“老爷,你倒是想个办法啊,大姑娘不是饿坏了么?”
周夫人急的在屋里团团转。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母亲亲自处置的,我又有什么办法?再说了,大姑娘有时候闹的也太不像话,你也不好好管教她,如此下去,将来总有她吃亏那天。”
“总是这样,将来到了婆家,不也是个事儿?”
“都是那个二丫头搞的鬼,不仅打了大姑娘,还叫她占住了理,真是气死我了。可气的是,老二在一旁,也是一声不吭,就不知道出来管教他姑娘一下?”
“老二那人古板老实,你也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大姑娘这回说话,也实在太犯忌讳。若是叫别有用心的人传到皇上那里去,皇上会怎么想?咱们这一大家子,还要不要命?”
一说到这个话题,周夫人就无话可说。她再护短,这个道理还明白。只好转移话题。
“也真是奇怪了,那个二丫头,平常像个小猫似的,便是下人给她脸『色』,她都不说什么。怎么一下子就『性』情大变了呢?”
“唉,或许是在牢里受了太多苦,这回就拿大姑娘出气。不过,她虽然占着理,大姑娘也不过是无心说说而已,哪里就敢抗旨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他也太不把我这个大伯放在眼里。”
“老爷早该出手教训她一下,叫她长长记『性』,知道这府里是谁的天下。”
周夫人恨得咬牙切齿起来。
“头发长见识短,我一个长辈,还能去跟自己侄女斗法?传了出去,还不叫人家笑话死?她终究不过是个庶女,老祖宗那里、弟妹那里,桐哥儿媳『妇』那里,都不待见她,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做出那等事情,不也是打她们的脸?”
“哦,还是老爷有见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
“就等着那边儿慢慢收拾她。”
“光等也不行,如今二丫头十六了吧?也到了出嫁的时候。”
“你是说,把她嫁出去,永除后患?”
“我可没这么说,再说了,怎么也是自家人,哪里就是祸患呢?这话要是叫母亲听到,怕是不会高兴。你也不要想太多,我到翠芳房里去吃酒。”
慕容硅说完,就到了小妾翠芳的房里。留下周夫人,细细品味老爷的话语。
是啊,十六岁,也该出家了。
是不是该帮她找个“好”人家呢?
哼,『骚』蹄子,敢打我的脸,你还嫩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