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时节的浪浪山,已经是鸟语花香。
是夜,残月高悬,星光璀璨。
王小樵带着他的两个跟屁虫找了一处高岗,搬来一张桌子几个板凳,摆上吃食一边吃一边品评道,“老郑啊,你回头跟老夏说说,在这里建个亭子吧,这么好的地方,心情好的时候,来这里看看星星,心情不就更好了吗?”
郑和谦点头记下。
郑成盯着满桌子的吃食,想吃又不敢动手。
“谁也没说饿着你,想吃你就自己动手啊,这点胆量都没有吗?”
郑成比王小樵也小不几岁,但王小樵数落起他来,嘴上却从来没有积口德的意思。
当然郑成这段时间跟着王小樵也学了不少东西,就比如那座巨大的八卦阵,开阵的方法,他就学会了,但几个复杂的阵法转换,王小樵也没教。
毕竟如今的浪浪山有孙巧云坐镇,由她来当阵眼,可比郑成这小子靠谱多了。
他好不容易收的小管家,自己折腾折腾也就罢了,可不能出门让别人欺负。
所以王小樵就把开阵的方法告诉了郑成,把主持阵法的方法教给了孙巧云。
至于郑成会不会告诉他们的压寨大夫人怎么开阵,孙巧云会不会指导郑成阵法的使用,就看他们自己了。
他一个快要离开浪浪山的人,管不了这么多事情了。
还有就是他家蓝华姐姐。
听说最近跟她家二大王起了一些龃龉,还跑到他这里哭诉了一场。
王小樵只能好言相劝,最后还赔上了一对小二五仔,才把孙蓝华劝走。
而那对大二五仔和另外一只小崽崽则让王小樵托付给了郑和谦。
当然这也是一种掣肘啊。
都是二五仔,夏泽家和孙家一有鸱鸮离开,那两只老二五仔就会发现,给郑和谦留下点底牌,好压制将来的变数。
当然这事儿只有他和老郑知道。
此外,王小樵还把梳理革面湖水运的办法告诉了孙蓝华。
毕竟蓝华姐姐孤苦伶仃的也得有个依靠,要不然浪浪山将来万一不养闲人了,他家这位不喜欢喝绿茶的好姐姐,总不能带着一个小闺女,孤儿寡母的出去要饭吧,那多惨啊。
还有就是夏渊这个老小子,他脸皮真厚,非得要跟王小樵学打铁,这累人的活,王小樵哪里会,于是就严词拒绝。
但人家夏渊如今可是实至名归的软饭大王,他家女人实在能打啊。
王小樵只得委屈求全,将从干无双那里学到的一些炼器的方法告诉了这个软饭大王。
切,垃圾。
就知道躲在女人后头吃软饭。
小爷我也要吃软饭。
还是我家春花好。
说起春花,王小樵和她分别已经九个月了。
远在天边的雁门关前,在此落脚不久干无双夫妇已经见过了他们的那位二师伯,当然还有王小樵家的那位可可爱爱的春花。
刚经历了一场惨烈战斗的春花,面容有些憔悴。
“张姨!”
身为乾坤无极宗的坤子,春花如今已经今非昔比。
半年来,因为经常与妖物接触,她身上的气势反而更加内敛,完全看不出具体修为。
房门打开,看清来人,张芸马上将春花揽在了怀里。
才不管春花如今是何境界,张芸一脸心疼的抓住春花的巧手怜惜道,“丫头,辛苦你了。”
春花俏脸如花,也卸下了一些伪装。
他乡遇故知,又是打小看着她长大的张芸,岂能不喜上心头。
收起戒备的两女说起了悄悄话。
识趣的干无双去找他家二师伯探讨锻造技艺去了。
都是久别重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小樵哥哥的本我劫,这么早就渡过去了?”
张芸冷哼一声道,“丫头,你是不知道,小扁担差点跟那小妖女拜堂成亲,气死老娘了。”
春花清澈的如同一汪秋水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波澜,“张姨,那些修为高深的所谓大能们都说小樵哥哥是这天地之间的变数,祸乱之源。
只有春花知道,他是我们乾坤无极宗几千年不出世的乾子。
乾为天,坤为地,乾坤定,则天地定,八卦衍化万物,万物生生不息。”
张芸叹息一声,也不再纠结黎歌那个小妖女的事情,伸手抚了抚春花满头乌黑的秀发,在她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道,“你啊!”
春花轻轻靠在张芸肩膀上道,“张姨,你和干叔也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吗?”
张芸点了点头道,“居无定式,人无常性,世事无常,天机难测。
希望小扁担历经风雨,而不畏风雨,怒海操舟自扬帆吧!”
倚在张芸肩膀上的春花轻轻点头,呼吸也跟着变得匀称起来,竟就这样安详的睡着了。
张芸怜惜的轻抚着春花的脸颊,幽幽叹息一声。
雁门关外的妖杀不完,浪浪山的事情王小樵却已经交代的差不多。
孙蓝华临盆在即,王小樵经常前去探望。
“蓝华姐姐如今已经搬出了二大王府,如不嫌弃待我离开之后,姐姐就搬到我那小院里住吧,空的房间不少,住的下!”
孙蓝华眼神复杂的看着王小樵,甚至有些怜惜这个年纪不大的军师。
在牵扯到是非时,与他对立,实在可怕,但平日里王小樵又是那么的招人喜欢。
王小樵见孙蓝华眼睛里泪光闪动,连忙道,“蓝华姐姐所求之事,本军师也只能尽力而为,毕竟孩子没有什么错,不该一出生就没有父亲。”
王小樵说完,眼神停留在那一对小二五仔身上,“蓝华姐姐的修为还是尽量遮掩,关键时候或可救夏泽一命。”
孙蓝华顺着王小樵的目光看向那对二五仔,待目光回转时,王小樵已经起身离开。
王小樵把军师之位留给了孙蓝华。
孙蓝华和孙巧云是亲姐妹,王小樵的这个军师之位,给她恰好合适。
毕竟有了孙巧云这个明面上的迷雾宗大长老在,浪浪山上的各位头头脑脑,便不能再以大王自居了。
“夏山主,算算时间,在下也差不多该动身了。你媳妇和闺女嘞,不是说好要拿出迷雾宗的那艘灵舟,让我耍耍的吗?”
王小樵返回他的小院,恰好与结伴到来的夏渊和郑和谦相遇。
见王小樵非常轻松的说起离别之事,夏渊和郑和谦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把原来要说的话,憋在了肚子里。
无需他们开口,王小樵就已经知道他是时候离开浪浪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