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也记得自己生病,母亲不会开车,只能半夜背着她冒雨走了好几公里的山路去镇上给她看病时的情形。
记得她因为抬旗受伤,母亲顾不上自己还在生病的身体,翻过那些垮塌的山路去医院找她的焦急样子。
记得每个寒冬的夜里,母亲都会起好几次床,给暖炉里加煤炭,就怕她夜里冻着。
这一桩桩一件件,也是真实发生,不可磨灭的。
所以她开始变得混乱起来,分不清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脑子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下,一抽一抽的疼。
她想呼救,又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片混乱中,又响起了小女孩的数数声。
1,2,3,4……
……
“软软,软软。”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是梁云筝的声音,扶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总算从那片梦魇中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梁云筝无比担心的表情。
“软软,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梁云筝焦灼的问道。
扶软有些茫然,“我这是在哪里?”
“医院呢。”梁云筝回道。
见扶软脸上都是困惑,梁云筝有解释道,“是陈写意送你来医院的,说你昏迷了。”
说话间,陈写意推门进来,“医生来了。”
见扶软醒了,陈写意原本悬着的心踏实了一点,“医生,她醒了,你赶紧给看看,她怎么样了。”
医生给扶软做了个简单的检查,“没什么问题,可能就是贫血或者情绪刺激引起的昏厥,问题不大,好好养着就没事了,不过身边尽量跟着人,万一没人发现问题就大了。”
听到医生的诊断,陈写意和梁云筝同时松了口气。
等医生走之后,梁云筝才问扶软,“你怎么跑到大山村那个老旧小区去了?那里荒无人烟的,要不是陈写意发现,你就出事了。”
扶软没马上回答梁云筝的话,而是看向陈写意,“你怎么会去那里?”
陈写意眼神有些闪烁,“我……路过,看到了你的车,想跟你打招呼来着,就见你进了一栋楼,我在楼下等了你好一会儿都不见你下来,找了上去才发现你晕倒在一个房间里。”
很明显,陈写意隐瞒了一点事实。
其实他今天是想去跟扶软道别的。
去到星河湾的时候,撞见了刚离开的陆砚臣。
陈写意下意识的躲了起来,没让陆砚臣发现他。
等他离开后,陈写意鼓起的那点勇气也就消失殆尽了。
他在星河湾附近徘徊了好久,最后决定不辞而别时,便看见了扶软的车。
陈写意下意识的拦了一辆车跟上,看着她一路到了医院。
就想着等她从医院出来,再和她道个别的。
谁知扶软出来的时候,一脸的失魂落魄。
他叫她,她也没听见,甚至直接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那状态,陈写意从来没在扶软身上见到过,他有些担心,便一路跟到了大山村的小区……
也就有了后来的事情。
此刻的陈写意,也在庆幸自己有跟过去,才能救下扶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扶软此刻混混沌沌,也没去推敲陈写意这番说辞,“谢谢,这是你第二次救我了。”
陈写意神色有些心虚,“不,不算。”
梁云筝刚要说话,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小颂幼儿园老师打来的,梁云筝急忙接起,才说了两句,她脸色就变了,“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就很歉意的对扶软说道,“小颂的老师说他在学校摔了,让我过去看看。”
“你去吧。”扶软还催促她,“赶紧去看看,孩子要紧。”
梁云筝也顾不上多解释,匆忙就走了。
她一走,病房里就只剩下陈写意和扶软两人。
陈写意多少有些不自在,紧张得直搓手。
扶软面色到是平静,就是眼神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护士敲门打破沉静,“扶软在吗?”
“在。”扶软应声。
“你有个血常规检查,血液科在四楼,下去就能看见。”护士把单子递给扶软后就离开了。
“走吧,我扶你下楼。”
“谢谢。”
扶软并没要他搀扶,按照护士的指示乘坐电梯去了四楼血液科。
抽血的窗口排着队,扶软在排队的人群里撞见了熟人。
是候真真……
不,现在应该叫黎娜。
一旁还跟着苏敏,正在和她交代着要注意的事项。
“你本来就动了胎气,得好好养着的,怎么还能乱来呢?”
“妈!”黎娜有些急的叫她。
苏敏这才意识到这里人多,赶紧打住话题。
扶软和她们隔着几个人的距离,又不在同一个队伍,所以两人没发现。
没多会儿黎娜抽完血就跟苏敏一起离开了,扶软也收回了视线。
报告要过两个小时才能拿到,扶软回到病房给陆砚臣打了个电话。
他接起的时候,扶软在里面听到了云顶寺的钟声。
扶软便问他,“你在哪里?”
“我在云顶寺,来看望卓奶奶,也是来和她说明卓大哥的情况。”陆砚臣如实告知。
“那你好好陪陪老人家。”扶软把自己的情况咽了回去。
卓老太太在云顶寺为卓长风修行祈福,自然很想知道孙子的情况。
扶软又怎么好意思让陆砚臣现在离开呢。
可能是扶软掩藏得太好,陆砚臣又隔着电话,所以没察觉到扶软的异样,只压低声音说道,“我陪卓奶奶吃个饭就回来,不会太晚。”
“好。”
扶软挂了电话,神色有些落寞。
那落寞到不是因为陆砚臣没出现,而是因为脑子里那些杂七杂八的记忆。
她分不清也辨不明。
等到拿到验血报告,医生才准许扶软可以离开。
扶软想着陈写意忙前忙后这么久,怎么说也应该请人吃个饭表示表示感谢,刚好也到了饭点,便和他去了医院附近那家小荷馆。
因为来过两次,扶软对这里还挺熟悉的,二人找了个包间。
刚坐下,正点餐的时候,隔壁包间就传来了异样的动静。
“你,你轻点。”女人的声音有些急促,又有些压抑,“昨天就动了胎气,医生说不能再乱来了。”
扶软翻阅菜单的动作顿了顿。
坐在她对面的陈写意表情涨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