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田孝信看到泪奔的北畠三郎,轻抚他的兜帽,大笑道:“身为男儿,怎能轻易哭泣?别担心,能在战场上杀了我的人还没出现呢!”
中村元康即便受了伤,此刻也不忘自己的指责,他立马大声吹捧道:“将军大人的勇武世所罕见,无人能敌啊!”
“将军大人万岁!”
跟随着武田孝信的幕臣和奉公众们纷纷高呼。
蒲生贤秀,宫部继润等人连忙带着军队过来,一众幕臣跑来跪在武田孝信面前道:“臣等救驾来迟,还请将军大人降罪!”
武田孝信随意摆手道:“起来吧,此一战,我也是中了上杉谦信的计策,你们血战一场,也算是尽力了。”
蒲生贤秀立马说道:“请将军大人下令,臣等愿为先锋,立刻出兵攻破清洲城,不破织田家誓不退兵!”
竹中半兵卫立刻出面道:“将军大人,现在越后上杉损失过半,其国人必然会阻止上杉谦信继续与将军大人为敌。
至于织田信忠,德川家康,武田胜赖此番也是折损颇多兵力,以后只会更加虚弱,不急于一时追讨。
此番我们只需要将四家联军败退的消息传到关东,北条家必然会牵扯上杉,武田的精力,届时我军只需面对织田与德川两家。
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等世子殿攻下备中,降服毛利,然后再征讨织田与德川即可。”
武田孝信点头道:“半兵卫的分析十分有道理,贤秀,既然你们要戴罪立功,那岐阜城外的加贺一向一揆就交给你们了。”
蒲生贤秀等人立刻率领三万残兵北上,与岐阜城的斋藤龙兴里应外合,击破四万一向一揆,七里赖周还没喘口气,就被斋藤龙兴击毙,首级送到了伊势。
武田孝信直接退到了伊势内休整,重新集结兵力。
此番一场血战,他的赤备,常备一万一千多人伤亡超过了四千,旗本队一千多人伤亡过半,至于国人众的队伍折损了七千多人。
这么多伤亡,已经让幕府有些伤筋动骨了。
好在武田孝信地盘大,人口多,补充速度比较快,比起上杉,织田,德川,武田东国四家,这点损失他承受的起。
……
“哈哈哈!”
“我就说上杉少智,武田无谋!”
小田原城北条居馆广间内,北条氏政拿着风魔党送来的新战报,得意的大笑。
他将情报交给北条幻庵等人,颇为激动的说道:“上杉谦信此战折损过半兵力,杨北众必然对他不满,短时间内,上杉谦信再无威胁!
另外武田胜赖这个莽夫,这一次战败,只怕会让武田信玄时代的老臣更加不听他的命令,武田家也是内忧外患!
这可是北条家最好的时机!先拿下里见家,再联合武田胜赖这个莽夫把上杉灭了,然后再拿下武田胜赖,如此关东,不,整个东国都是北条家的!”
北条氏政越说越激动,脸上的笑容更加癫狂。
“哈哈哈!”
整个广间内回荡着北条氏政那狂傲的笑声。
虽然北条氏政想的很美好,但现实很残酷,即便房总地区大名里见义尧已经病重,到了弥留之际,但是里见家当主里见义弘可不是什么善茬,他从里见义尧手中接过里见家之后,到目前为止,里见家已经达到了极盛时期,占据上总,下总以及安房三国。
北条幻庵知道房总的里见义弘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但是他也没有在北条氏政的兴头上泼冷水,毕竟北条氏政可不是北条氏康的性子。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北条家的地盘尽可能的大,这样即便是武田幕府杀入东国,也得掂量一下北条家的体量。
不管以后局势如何,但是现在北条家势力在东国一家独大无可指摘。
……
武田孝信撤兵退回伊势后,就让北畠三郎为伊势方面总大将防备东国联军反扑,他自己则率领直属部队,返回大阪城。
不过他离开前,让蒲生贤秀为北陆方面总大将,帅军讨伐加贺的一向宗。
此番加贺金崎御坊派遣六万多一向一揆远征美浓,总大将七里赖周被讨死,六万大军全军覆没,损失惨重,面对幕府三万五千北陆讨伐军,金崎御坊上下早已经是人心惶惶。
不过加贺国人早就自由惯了,现在见幕府讨伐军前来,他们立马跑去求助金崎御坊的和尚们,几位高僧一合计,召集所有信徒,与幕府对抗到底。
整个加贺的百姓都是一向宗的信徒,有了金崎御坊的号召,男女老少全都参战,讨伐军刚入加贺就被迎头痛击。
好在武田孝信在让蒲生贤秀进攻加贺前下达了命令,那就是加贺百姓从贼者格杀勿论。
蒲生贤秀眼见加贺百姓如此凶悍,只得对宫部继润,矶野员昌,朝仓景恒等人道:“诸位,凡加贺民众,胆敢有对我军袭扰者,杀!”
这煞气腾腾的一句话,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浑身一颤,看向上首的蒲生贤秀。
朝仓景恒不敢置信道:“蒲生大人,当年在木芽岭的旧事要在整个加贺重演吗?”
蒲生贤秀板着脸点头道:“怎么,朝仓大人是在旨意将军大人的意思吗?还是你质疑世子殿当初做错了?”
朝仓景恒连忙解释道:“蒲生大人,您误会了,在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加贺有几十万人啊,他们要都是一向宗信徒,那也全杀了吗?”
“男女老少,一视同仁。”
简短的八个字,让帷幕内的气氛更加压抑,但是军令如山,他们只能照办。
金崎御坊的和尚们也不知道自己给加贺带来了什么样的灾难,但是幕府的北陆讨伐军对加贺各地进行了无差别攻击。
那场面可谓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加贺的地狱场景,武田孝信并没有关注,他这边收到了武田信贤的战报。
如今已经是六月,武田信贤率领的幕府军早已经抵达备中高松城。
早在四月下旬,武田信贤帅军攻打备中,伊予国毛利水军的来岛通总被调略,叛出毛利家,投靠武田信贤。
二十五日,宇喜多直家之弟忠家帅军攻陷毛利家臣林重真的备中冠山城。
到了五月二日,武田信贤派遣岛左近为先锋进攻乃美元信的宫路山城,岛左近发现城内守兵防卫松懈,他当机立断趁夜攻打拿下宫路山城。
同一日由桂广繁镇守的加冠城,东之丸守将生石治家阵前倒戈幕府军,与木村信正里应外合攻入城内,毛利军被杀三百人,城池失陷。
为强化备中的防务,毛利辉元也调遣姑丈备后豪族上原元佑进入日幡城助阵,武田信贤派遣伊藤丰城,本多正信等人率两万兵马攻打,上原元佑内通本多正信,引幕府军入城杀死日幡城主日幡景亲,幕府军顺利下日幡城。
随后备中的河屋城、龟石城、巢蜘塚城也都被幕府军拿下。
七日,毛利辉元与小早川隆景,吉川元春汇合,总计兵马三万五千人,企图救援被围困的高松城。
但是高松城早在四月二十五日就被包围。
武田信贤的本阵就在高松城外的龙王山上,随军的黑田官兵卫看到高松城地势后,经过一番分析,定下了水攻的计策。
高松城处于盆地之中,四面都是山,地势低洼一进入雨季就有被淹没的可能性,但是这盆地内有一处缺口,是高松城的泄洪口。
黑田官兵卫的意思是在此处修建堤坝,堵住这个泄洪口,然后在河流尚有修建堤坝,等雨季到来,再泄洪水,倒灌高松城。
而高松城的泄洪口被堵死,倒灌进高松盆谷的大水就会淹没整个盆地,高松城也不可避免!
修建这两处堤坝,工程量比较大,堵住泄洪口的堤坝就有数百米长,起码要耗费两三万贯,而河流上游的堤坝工程量更大,需要四万余贯的费用。
不过武田信贤秉承武田孝信的战法,能用钱解决,那就用钱解决,经过一个月的修建,两处堤坝已经修好。
这堤坝修到一半的时候,备中雨季到来,但是武田信贤只是催促部下早日修好堤坝。
待到堤坝修筑完毕,武田信贤立刻下令泄洪,滔天洪水滚滚而来,好似龙吟虎啸一般,那壮观的景色,即便是站在龙王山上的武田信贤,石田三成,大谷吉继等人都被这壮观的景色给惊到。
洪水包围了高松城,高松城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了。
石田三成看着那山谷内被洪水包围的高松城,脸色激动到通红,他兴奋的拉着大谷吉继说道:“纪之介,就是这样,我也想这样!”
高松城被淹,毛利辉元也知道战事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毛利家已经无力为继了。
毛利辉元只能派遣安国寺惠琼前往龙王山拜会武田信贤,选择和谈。
武田信贤不敢专断,只能派遣人带着军情返回大阪请武田孝信定夺。
武田孝信看完军情,一扫之前烦闷的心情,他仰头大笑道:“我家麒麟儿已经拿下毛利了!”
“喔,这太好了!”
“只要毛利平定,九州指日可待!”
“待平了九州,再征伐东国!”
广间内的幕臣们各个兴奋不已。
武田孝信看向竹中半兵卫问道:“半兵卫,毛利家愿意和谈,你说该怎么办?”
竹中半兵卫立刻说道:“虽然毛利家还有一战之力,但已经不是我军对手,对于和谈一事,臣以为当态度强硬,让毛利辉元无条件投降,立刻前来大阪拜见将军大人!”
武田孝信大喜,立刻下令道:“告诉太郎,让毛利辉元带着足利义昭的人头来大阪负荆请罪,否则,我幕府大军扫平毛利家!”
使番带着武田孝信的御内书抵达备中,武田信贤在看了御内书后,不由得说道:“还是父亲大人厉害,毛利家已经不是我军对手,确实不应该对其太过和颜悦色。”
“去叫安国寺惠琼来。”
很快,安国寺惠琼被带到武田信贤面前。
武田信贤板着脸道:“安国寺惠琼,你的花言巧语在幕府大军面前毫无用处,回去告诉毛利辉元,让他立刻带着足利义昭的人头前往大阪,向将军大人负荆请罪,否则,我幕府大军会立刻西进扫平毛利!”
安国寺惠琼一看幕府如此强硬的态度,也知道灰溜溜的返回毛利本阵,传达了幕府的意思。
吉川元春闻言,勃然大怒道:“竖子,安敢辱我毛利家!”
小早川隆景却是叹气道:“高松城坚持不了几日,我军败局已定,若是不投降,毛利家何去何从?
遥想父亲大人从安艺一国人如履薄冰,奋斗至今,击败强敌武大内,尼子,才毛利家的基业,没想到如今竟然要在我们手中丢掉。
如此,我们死后去黄泉,如何与父亲大人交代?”
说罢,他便嚎啕大哭起来。
吉川元春哀叹不已。
毛利辉元长叹一声,说道:“为了保住祖父的心血,我受些折辱又算得了什么呢?”
毛利辉元在安国寺惠琼的陪同下抵达龙王山本阵,拜见武田信贤。
武田信贤一见毛利辉元,立刻喝问道:“毛利辉元,你可知罪!”
毛利辉元低头行礼道:“在下知罪,还请世子殿饶恕我毛利家。”
武田信贤缓和语气道:“饶恕你,那就要看将军大人满不满意了,伱现在还是先把足利义昭的首级拿来。”
毛利辉元也不含糊,当即让吉川元春率兵杀回备后,将足利义昭杀死在鞆,毛利辉元得到足利义昭的首级,便立刻赶到大阪,向武田孝信请罪。
武田孝信检查了足利义昭的首级,这才对毛利辉元的神色好了些。
他居高临下道:“毛利辉元,你帮助足利义昭反抗幕府,这是谋逆大罪,不过我看在你迷途知返,及时弥补的份上,饶恕你毛利家一命。
你家改易为安艺,备后两国,不得设立水军,可有异议?”
毛利辉元神色有些暗淡,但是好在安艺毛利家保存下来。
“臣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