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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入伍的老兵,在部队呆了八年,屈指算来,如今退伍也四十多年了。

1981年,是我退伍的第一年,那年的八月,县里安置办安排我到苏北老家,在水产公司当会计。

和我一同入伍的战友,有个叫名孟伍的,他比我早退伍好多年,家住县城的最北面,那里与山东接壤。

他退伍后一直在农村忙碌,家里人口多,他的母亲药不离身,父亲腿部有点残疾,不能干重活。他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年龄都还小,因此他回家后,成了全家的顶梁柱,虽然他很努力,但还是无法摆脱贫穷的局面。

由于我们是战友关系,他在农闲的时候,偶尔会到水产公司找我玩,每次来,如果他晚上不回去的话,我们俩就在我宿舍里抵足而眠,一起回望当年的军营生活。白天的时候,我也偶尔带他去湖里玩玩。

逢年过节,我都会到孟伍家看望。每次看望都不会空手,不是带鸡鸭鱼,就是面粉,有时也会给他妈妈捎些药物。

每次离开他家时,也会给他的父母留下一百两百的,孟伍的父母多次说,我是他家的恩人,而我觉得自己只是尽了一个战友该尽的责任罢了。

后来,孟伍的弟弟妹妹慢慢长大,他也结了婚,生活条件也渐渐改善起来,在上世纪90年代初,在我的帮助下,他承包了生产队的五百亩地,开始进行莲藕种植,赚了不少钱,成了当地有名的富裕户,我很为他高兴。

混好之后的孟伍,朋友渐渐多了起来,和我交往也慢慢冷却了,有时一两年也难得见一次面,有几次我打电话要去看他,他要么推说事务繁忙,要么说暂时走不开,最终,我也不得不作罢。

后来,我儿子结婚,许多战友都前来贺喜,爱人在礼金薄上翻来翻去,就是不见孟伍的名字。至于他当天为何没来,我也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在农村,有一种人叫“用得着时靠前,用不着时靠后”,但愿战友孟伍不是那样的人。

…………

后来我被调到县人事局工作,那时,我曾帮过一位战友,他叫李成友,我们一起当兵,新兵训练时在一个班,分配到老连队时又在一个班,我当班长,他当副班长。我俩都有一样的兴趣爱好,喜欢文学,尤其喜欢写诗。

退伍后,他分到邻县一个乡做文化站站长,我们两人抽空也会见面,把酒言欢。

1994年11月,他的父亲因为患了脑溢血,他打电话过来,说想在我这里借点钱,调一下头,我二话没说,就把家里仅有的元送了过去。

后来该朋友的文章越写越好,从乡里的文化站,调到县里的宣传部,最后调至市里,由于距离的缘故,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

不知什么原因,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借我的那笔钱,他从来没有说起过,为此,我爱人多次和我吵架,家庭产生的很多次纷争,都和这笔钱有关。

而生活中的我,又比较要面子,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开口跟他提起。

儿子毕业后,到南京工作,后来找了对象想买房。爱人逼着我说,现在家里的钱也那么紧张,你借给战友的那笔钱,你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

我和他在一家餐厅见面,我委婉地说起借钱的那件事,他却告诉我,最近这些年,他的生活也过得不尽人意,他的二女儿去新西兰留学后,开支很大,打算在那边定居,如今,家里也在给孩子筹钱呢。说完,他也是不住的摇头叹息。

你当初能让孩子出国留学,为何就不把战友借给你的一万多块钱还给我。别人在你最艰难的时候帮了你,而你却肆意践踏别人的善意,这样的战友,还是战友吗?

现在,虽然妻子还会提起那个战友给我借钱的事,但我认为:我尽到了战友的本分,别人如何回应,我没办法来支配他人的意识和行为,我做好自己就够了。

………………

我说的第三个战友叫龚龙兴。他比其他战友退役都要晚,当时部队准备给他提干,但两次政审都没过关,他虽是一名战士,但早调到师政治部宣传科,一直作为干部使用,有人称他是“干部苗子”,但最终也是以遗憾收场。

他退伍后,在乡里的放大站当站长,以工代干。

最初他常到县人事局找我,每次来他先到县广播电台开会,当时乡里放大站直属县广播电台业务领导,人财物尚属于乡里。

“老战友,你是人事的局副局长,我这个赤脚放大站,干到啥时候才是个头呀,啥时候穿上鞋呀?”面对老战友一次又一次的要求,我知道违背原则的事,是不能做的,我只能摊开双手,无可奈何。

第二年的8月份,他在户外架线时,由于一时疏忽,他从高高的电杆上摔下来,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身上很多次骨折,尤其的右腿比较严重。

闻讯后,我当即发动战友捐款,随后又到县人民医院骨科看望。50名战友,每人500元,我把大家的心意交给龚龙兴的爱人,名单一一记在红纸上。当时,他全家人都十分感激。

第一次他腿部手术不成功,还须重新手术。第二次手术,退伍军人协会的副会长,秘书长等五人,每人一千,我再一次把钱交给龙兴的爱人。

养伤期间,我个人趁着下班和休息日,隔三差五前去探望。

人民医院的副院长见我这么热心,便问我,你看望的这个病人,是你什么人啊?是你兄弟吗?我说不,他是我的战友,那副院长当即赞不绝口的说:战友真是靠得牢的哥们啊!

龚龙兴出院那天,我去开车接他,我搀扶着他走出医院大门,他长叹一口气说:“老战友,你也太不讲情谊了,你假如给我安排个正式工作,我这次工伤也不会临到我身上……”

他的话,我未听完,不由得一阵心寒。

在现实生活中,并不是你倾心的付出,就能换来对等的真情。我们将一腔的真心实意奉献给了别人,可到最后换来的,却并非是他们对自己的无视和伤害。

但我却始终相信:别人辜负了我,但上天不会辜负我,我交友的座右铭依然是:宁可天下人负我,我不负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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