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加入义勇军!”
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一脸严肃的盯着范启亮,后面跟着两个同样面容严肃的青年。
“兄弟,你确定要加入我们?”
汉子重重点头,神色伤痛的回忆道:“我叫刘杨,是幽燕人,五年前,北燕的军队杀了我全家老小,只余我一人生还。
我立誓要报仇雪恨杀尽胡虏,所以四年前加入了梁都督麾下,现如今也只是一名什长。
这四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再锤炼自己的武艺,可到头来,还是因为幽燕人的身份被排挤猜度……跟着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可能酣畅淋漓的杀胡虏!”
刘杨愤恨的挥了挥拳头,双目血红,但很快便深呼吸镇定下来,努力平复着声音道:
“在听了宣教员说的话以后,我苦苦想了很久,我觉得义勇军才是我的出路!救助百姓,杀尽地主劣绅!”
其余人纷纷看向范启亮,这种双方正在厮杀中投降的情况还是要主将来亲自决定,毕竟一个弄不好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范启亮脑筋急转,动作却丝毫不慢,张开双手高兴地迎上去:
“好!刘杨兄弟,欢迎你加入义勇军!”
刘杨有些吃惊,但更多的还是感动与振奋,作势欲跪:“多谢都尉大人!”
范启亮连忙拉住他:“哎哎,不必跪,我们这没有这个规矩,无需跪拜。”
刘杨抹了抹激动的泪水,闪开身子指着身后二人道:
“这两位也是跟我差不多经历,在军中与我关系要好,我们决定结伴来投,不再做什么狗屁魏军了!”
二人同样上前自报身份,说了自身经历大概,表示愿意投效军中。
范启亮等人同样欢喜的收下,且大度的将三人安排在一个伙里,但并不上前作战,只是负责内部警戒,叫预备队。
……
得悉俘虏被放回,魏军将领大喜过望,连忙派人前来分辨是否夹杂细作。
这些魏军都是精锐的百战之兵,虽说平时作战也油滑,但战场经验十足,若是真的爆发出战斗力来也是很惊人的。
而且梁英才手下兵马之前北上作战伤亡惨重,这些老兵就更显得弥足珍贵了。
克扣归克扣,苛待归苛待,真要战争损失了,上上下下的将领都心疼!
然而分辩的结果让魏军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甚至对此恼恨不已。
这些魏军确系都是赵吉的手下,都是先前无奈被俘的。
而在贼军那里混了顿饭之后就被放了回来,其间说了许多不妥帖的话,让一众高层将领恨得牙痒痒,恨不得自己坑杀了他们!还不如死在那边别回来!
辨别军将的同时自然不会禁止他们同熟悉的士卒相聊,魏军也很好奇他们这些人在那边经历了什么,这么快就被放回来了,看上去还一个个喜滋滋的,油光满面。
这些被放回的魏兵便将在镇里发生的经过事无巨细的向同僚们吹嘘,其间义军的将领们说过什么话,偶尔和那些义军聊天聊了什么,都被这些人无意识的讲了出来,并且很快传遍全军上下。
“老子骗你干嘛!不信你问问!老子现在哈气都带着肉汤香味!给你们闻老子都觉得吃亏!”
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魏卒满脸愤愤不平的向周边几个好奇宝宝吹嘘中午的伙食,回忆起来还忍不住舔舔嘴角。
结果这人哈出一口气,周边几人还真凑近了闻闻,确实一股馋人的肉香味!
听到这些人经历的士兵纷纷对镇子里的义勇军产生浓烈的好奇心,同时对于他们复述的那些话语心里深深的认同,作战的意志顿时被瓦解。
钱粮财货赏赐而拔起的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度衰落下去,甚至于比先前还要低落。
同时在这些魏军心中也印上了一句话:缴枪不杀,放下武器投降!
如此一来,魏军死战的可能性大大降低,就连平时作战都未必有高涨的积极性。
周辉等高级将领很快发现这个现象,立刻严令所有人不准乱传乱说,整顿上下,重新准备作战!一鼓作气歼灭敌军!到时候什么金银珠宝什么肉汤美食都是他们的!
魏军心不满情不愿的缓缓列阵向前,强弓硬弩纷纷走上第一线,准备对迎面的贼军实施打击。
然而这一次的义军显然改变了打法。
见到魏军的强弩上阵,也不傻傻的堵在最前方,而是搬运沙袋石头木料等堵塞道路,同时从各个宅院、小巷子中以什为单位配合作战,对魏军发起袭扰反击!
魏军对这种战术颇感头疼,却也无能为力。
若是下令追击,在无数住宅、小巷中绕来绕去容易跟丢不说,万一义军见自己人数少回头作战,魏军就被打的大败,鸳鸯阵在这里可太合适了!
而若是大张旗鼓往里进发,两边的骚扰不断,时不时暗箭射来,两侧出击打一下,让魏军上下如惊弓之鸟。
且当面道路或是被堵塞,或是被义军聚兵相抗。
一旦自家的强弓大弩搬过来,义军却又作鸟兽散,让魏军追至不及,也不敢贸然追击。
有魏军一个伙奉命追击一个鸳鸯小队,结果被引诱到一处院子里被屠戮殆尽。
战斗持续了大半个时辰,魏军完全如晕头苍蝇一般乱转,尽管如约在镇中心汇聚兵马,却要逐街逐巷的跟贼军反复争夺,吃了大亏!
最后,无可奈何的魏军终于撤出镇子,在镇外大兴土木,将镇子四面包围。
这一战,魏军伤亡七百余,而义军仅仅伤亡不足八十人,阵亡者不过二三十人。
且说,军队作战的损失并不只是战场上当场死掉的人数。
哪怕是暂时活下来的重伤员,在古代那种医师如此缺乏的情况下也会不断身死,所以有些军队对于这种重伤员无情的选择抛弃。
毕竟只是一群大头兵而已,没了还可以再找嘛,人不有的是?
魏军这七百多伤亡中,有多少是当场阵亡的,有多少会因为伤势过重而死,有多少会因为感染发炎之类而死,都是不确定的。
所以说,在古代,一点小病就很容易要了人的性命,哪怕皇帝大臣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