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躲在树后,目送着姜雪和林月泽离开,等他们走远,姜瑜则是反方向,和他们背道而驰。
坐车回到镇上时,已经到了傍晚,姜瑜拎着大包小包,先去了派出所。
她伸头往里看着:“请问,美兰姐在吗?”
见是个小姑娘,公安温声道:“她身体不舒服,下班回家了,你有什么事吗?”
姜瑜哦了一声后摇摇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谢谢您,明天我再来找她。”
从派出所出来,姜瑜去了之前租房子的地方,她在镇上也没有认识的人,在这边做凉皮时,她给邻居分过几次,希望邻居看在凉皮的份上,能借她用一下架子车。
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实在背不回姜家村去。
也不知顾老爷子都准备了什么,这些包都特别重。
见是姜瑜,邻居很痛快的借了架子车给她。
姜瑜把东西全都搬到架子上上,拉着车回姜家村,路程走到一半,天已经完全黑透,也幸好现在地里都是低矮的麦苗,若是之前比人还高的玉米地,她一个人还真不敢走。
在农村,玉米地里经常出事。
尤其是单独行走的小姑娘,很容易被坏人盯上,拖到玉米地里祸害。
走了一个多小时,姜瑜已满身大汗,随着姜家村越来越近,姜瑜不自觉的加快脚步。
村里很安静,有些人家屋子里亮着煤油灯,院子里还有说话声,亦或是教训孩子的骂声,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也是到这一刻,姜瑜终于觉得自己是回家了。
姜瑜穿过村子,走到了村东头。
家里很安静,也没有亮灯。
姜瑜走到门口,弯腰把车把放在地上,就在她抬手拍门时,屋子里响起年兰花的哭声:“我明天就去年庄,去找我爹娘他们帮忙,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别去,咱们会拖累他们的。”
姜树虚弱的声音,让姜瑜心头一震。
她也顾不上其他,用力拍着大门。
两口子听着那大力的拍门声,吓的抱作一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外面响起姜瑜着急的声音:“爸妈开门,我是小鱼。”
“是小鱼。”年兰花惊喜的叫了一声,她踉跄着起身,快步跑出去,拉开门栓。
看到站在门口的姜瑜,年兰花用力抱紧了她,委屈而又克制的哭着。
手电筒的光照进院子。
院子里一片狼藉,她的躺椅断了腿歪倒在地,秋千也断了根绳子,只剩下一侧在夜色中晃着。
墙根的竹子也全部被折断,东倒西歪的垂落在地上,至于上面挂着的红灯笼和红丝绸,则是被踩的满是泥污,静静的躺在地上。
“妈。”
全身的血液在沸腾,姜瑜努力克制着杀人的冲动,拍着年兰花的后背安慰:“别哭,我回来了,一切有我呢。”
姜瑜回来,年兰花便有了主心骨,可是当她发现姜瑜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全都被咽了回去。
她紧紧抓着姜瑜的手,催促她:“你赶紧趁着天黑离开,回京市去,别回来了。”
“妈,我是你们的女儿,这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
姜瑜把架车拉进院子后,又关上大门,她看着一瘸一拐走路的年兰花,声音冷的像冰:“是不是我奶他们来闹事了!”
不等年兰花说话,姜瑜快步进屋,她边走边说:“我爸是不是伤的很厉害?”
若姜树只是轻伤,早出去迎她了。
进了屋,姜瑜手电筒的光照亮了屋子,屋子里也是一片狼藉,比外面好不到哪里去,并且顾北城给姜瑜买的三转一响和电视机全都不见了。
姜树满脸青肿的躺在床上,床上只有光秃秃的床板,被子全都不见踪影。
“爸。”姜瑜在床边蹲下,因愤怒而颤抖的手,紧紧抓住姜树的手:“我先送你们去卫生院。”
姜树的状态很不好,他甚至连起身都很困难。
他的手很凉,凉到让姜瑜心惊,她一秒也不敢耽搁,吃力的把姜树从床上抱起。
“妈,去找点玉米杆子铺在架子车上。”
家里被子都不见了,只能用玉米杆子垫在车上,也好过躺在硬邦邦的板子上。
“妈,你也上去。”
姜瑜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来盖在姜树身上,里面穿着的修身毛衣,显得她越发瘦弱。
年兰花哪能让闺女一个人拉着他们两个,想要拒绝时,姜瑜催促她:“我爸情况看起来很不好,我们要尽快去医院,我能拉得动,你快上去,不要浪费时间。”
年兰花流着泪爬上架车。
车子很重,姜瑜蹦起来使劲往下压,才能把车把手压平,她把绳子套在肩膀上,拉着架子车飞快的赶往镇上。
一路上,姜瑜丝毫不敢停歇,汗珠不断从脸上滚落,后背的衣服早已经被汗浸湿,湿漉漉的贴在身上。
她喘的厉害,感觉到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那种晕眩的感觉一阵阵袭来,姜瑜牙齿紧咬舌尖,用疼痛来刺激大脑,保持清醒。
踏进镇卫生院时,姜树已经呈现昏迷的状态,他意识全无,任凭医生怎么叫都没反应。
年兰花双腿发软的瘫坐在地上,六神无主的抓着姜瑜的裤腿。
“怎么办,怎么办?小鱼,你爸要是有什么事,我们怎么办啊?我们这个家怎么办?他刚才还和我说话呢,怎么……”
年兰花泣不成声:“我还以为他只是皮外伤,我以为他没什么大事,我早该送他来医院的。”
姜瑜大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她冷静的就像一个旁观者,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姜瑜问医生:“可以用一下电话吗?”
在得到允许之后,姜瑜拨出一串号码。
电话一直嘟嘟响着,却没有人接,就在姜瑜准备挂断打第二遍时,电话被人接起,里面响起懒洋洋的哈欠声:“喂,哪位?”
“我是姜瑜,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
姜瑜飞快的说出自己的需要,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她挂断电话,看向了一旁躺着的姜树。
医生正拿着手电筒翻着他的眼皮检查着。
“爸。”姜瑜声音哽咽:“你一定要坚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