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瑜一脸黑，对方并没有认出她。
只是这位大娘比起年前姜瑜见到她，苍老了许多，头发几乎全白了。
这么晚了还在医院，应该是家里人生病住院了。
两位老人带着一个孩子不容易。
姜瑜出门时带了些钱，也是为了给周正交住院费的，她交了一些，还剩下一些。
把兜里的钱都掏出来，姜瑜把钱交给王伟：“待会儿小刘出来，你把这钱给他，让他交给刚才进去的那位大娘。”
“是。”王伟郑重的把钱揣进兜里。
姜瑜上了楼。
走到楼梯拐角处时，楼下响起马翠撕心裂肺的声音：“滚！滚开！谁让你扒我裤子的，滚开啊。”
老大娘只看了一眼，便给他提上了裤子。
虽然很小，但的确是男的无疑。
“是男的。”
她的一句话，不止小刘震惊到张大嘴巴，就连顾北城眼眸中都露出了些许惊讶。
小刘突然领着人进来，说是要给马翠验身。
还用口型告诉他说，是姜瑜让他做的。
这马翠不管是身材还是声音，亦或是长相都偏女性特征多一些，怎么会是个男人呢？
“小刘，你送大娘出去。”
马翠还在鬼哭狼嚎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顾北城缓步走到马翠身边蹲下，看着痛不欲生一副受到了天大屈辱的模样，顾北城眉梢微挑，唇角浮上一抹冰冷的浅笑。
他似乎抓到了可以击溃马翠心理防线的东西。
“这么怕别人知道你是男人，看来这裤子里面隐藏着什么你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
“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马翠情绪激动的嘶吼着，一心求死的模样。
他闭着眼睛，身体剧烈颤抖，经历着巨大的心理折磨。
“想死是吗？可以，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就给你个痛快。”
马翠缓缓睁开眼睛，他眼眸中满是血丝，蛛网般密布，像是要爆开了一样。
“你做梦！休想从我嘴里知道一个字。”
他睚眦欲裂：“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就杀了你最爱的人！”
“看来，你是要让我亲手扒了你的裤子，才肯松口了。”
顾北城大手缓缓抬起，修长的五指，指尖圆润泛着健康的粉色，这无疑是一只极为好看的手，可这只手在马翠的眼里，却像一只伸向他的魔爪，随时能扼住他的咽喉。
“我要杀了你！”
马翠的脸扭曲在一起，面目狰狞的样子极为吓人，他脖子和额头上青筋暴起，被捆绑着的手脚剧烈挣扎着。
他使出全力，身体带着椅子，侧躺在地上。
鲜红的血被他蹬的到处都是。
在灯光下，触目惊心。
“你敢动我一下，我就咬舍自尽，你别想从我嘴里知道一个字。”
眼看顾北城的大手，就要落在他腰带上，马翠歇斯底里的大吼，震耳欲聋的声音中带着恐惧。
他害怕自己守了多年的秘密被人知道。
他害怕别人看到他那里之后，会投来异样的，嘲笑他的目光。
就像儿时一样，小伙伴们和他一起站在小河边看谁尿的远。
最后河边全是他们嘲笑的声音，此后，整个村子都在嘲笑他，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只要见了他都会笑话他。
母亲抱着他，边哭边捶他：“为啥不听话，我告诉过你多少回，不要在别人面前脱裤子，不要让人看到你那里，为啥就不长记性。”
父亲只是抽着烟叹气，最后听的不耐烦，便指着他们母子两人破口大骂。
骂他母亲肚子不争气，骂他是个废物。
马翠记得，父亲以前是很疼爱他的，总是说他是马家的小祖宗，每天抱着他在村里转悠，见了谁都说他儿子小辣椒长得大，以后肯定很厉害。
可后来，小伙伴们的都渐渐长大了，他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母亲经常说，再过两年就好了。
可过了好几年，他始终都是那么大。
他是天生的废人。
这辈子都不能当男人，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咬舌自尽是吧？威胁我是吧？”顾北城目光冰寒，仿佛锋利的刀子扫向马翠：“信不信劳资扒了你的裤子，把你拖出去扔在大街上。”
马翠身体剧烈颤抖，他本就因失血过多唇色泛白，此时更是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里，憋的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头一歪，晕了过去。
“把他送到医生那里去。”
顾北城沉声吩咐，外面立刻走进来几人，把马翠和椅子从地上扶起，抬着椅子把马翠送到了医生那里。
又有人进来把地面上的血迹清洗干净。
顾北城在水盆里洗了洗手，把溅到手上的血都洗干净之后，他用手帕仔细的擦着手指。
小刘已经在外面等着，见顾北城走出来，他忙迎上去。
“首长。”
小刘对姜瑜佩服的五体投地，他比出个大拇指，以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嫂子真是神了，远远的看了一眼，就看出来了马翠是个男的。”
他们和马翠近距离接触多次，都没发现破绽。
马翠头发很长，也没有喉结。
长相和声音都偏阴柔，谁也没把他是男人那方面想。
“你带小鱼去看的？”
顾北城俊美的脸上带着不悦：“回头我再好好收拾你。”
“我这也算是功劳一件吧，我要是不带着嫂子过去看一眼，咱们也不能知道马翠是男的，抓着他的把柄。”
小刘像是知道了惊天大秘密一样，凑到顾北城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顾北城好像已经猜到了，俊脸上并没有别的表情，而是俊眉轻蹙了一下道：“抓住了他的弱点，早晚能撬开他的嘴巴，你好好把人看着，别让他死了，必要的时候把下巴给他卸了。”
想咬舌自尽，做梦。
顾北城叮嘱完之后，便上了楼。
在他走向抢救室的时候，紧闭的门终于给打开，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摘下口罩道：“病人很幸运，子弹没有伤及内脏，暂时生命危险，但要好好照看，明天这个时候才算真正脱离危险。”
陈诗雨喜极而泣，嘴里不断地说着谢谢。
其他人眼睛也都红红的。
顾北城也松了口气，周正没事，他目光落在了姜瑜的后背上，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些许凌厉，在她身后响起：“姜瑜，你胆子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