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镶,可是当红炸子鸡,民族英雄!
他在禹城火烧鞑子粮草,成为鞑子济南防线早早崩溃的推手。
所谓计毒莫过于绝粮,他功劳很大,所以颜常武对他厚加封赏,入东南军编制(即御林军编制),官拜少将,是行营高级军官,依旧给他兵权,信任有加。
不过很显然,姜镶在崇祯朝任大同总兵时,参与了对鞑子走私活动,就算没有直接参与,也起到点头放行的作用,籍此得到了上供的银子。
换言之,姜镶为清人的崛起起到了添砖加瓦的作用,一个助纣为虐的名头跑不掉。
难怪范永斗说里面的水很深,哪怕是改朝换代了,在大同,现在可称得上第四个政权(前明、大顺、清、后明),走私都已经是过去式,可是放出来依旧是猛料。
他不过出示了两个证据,应该还有更多,如果揭开,可能连本朝的大员都会涉及到,这会引发政坛上的巨大的政治风波。
祁彪佳脑海电闪石火在思虑行动得失。
他学包公来个铁面无私?
拿下姜镶?!
别逗了,捉的是姜镶,落的可是领袖的面子!
要讲法律,但也要讲政治!
如果放过姜镶,也不是没有理由,那就是既往不咎,连以前那些伪军都可以赦免,放过将功赎罪的姜镶没有问题。
要知道领袖登陆南明时,前前两广总督熊文灿捉拿前两广总督丁魁楚,对于粤省其余的贪官污吏都放过了,曰重新出发。
一碗水得端平,也应该放过晋商?
这时范永斗抬头,看到了祁彪佳脸上的为难,他膝行而前,向祁彪佳递上一张纸片。
祁彪佳一看,乃是一份礼单,上面有“黄金万两,宝石一斗,双胞胎美女一对!”
“此为何意?”祁彪佳问道。
“此许礼物,不成敬意!”范永斗谄笑道:“用来孝敬大人的,事成之后,再有厚赠!”
“哦?你需要本大人如何帮你?”祁彪佳微笑道。
“只需要大人在往领袖的禀报上美言几句就成了!”范永斗出主意道:“就说兹事体大,内幕重重,难以追查……”
他又说道:“大人,小的孝敬就在外面哦!”
“是吗?让她们进来吧!”祁彪佳说道。
得他允许,范永斗向外传递消息,不久后,一个个箱子被人送了进来,打开来一看,金光满室,俱是金子!
十万两银子堆放一起,委实壮观。
然后一对窈窕女子,掀开斗蓬,美丽动人,真是二八多娇女体如酥,腰缠宝剑斩愚夫!
一模一样,果然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见范永斗得意洋洋地望着他,祁彪佳点头道:“很好,你可以下狱了!”
在范永斗不能置信的目光中,祁彪佳喝令左右道:“将他拿下,赃物归公作为他意图贿赂本官的证物!”
他再下令道:“立即宵禁,查封范府及名单上的府第,按计划行动!”
他的部下一迭声地答应。
“大人,冤枉哪,冤枉哪!”范永斗狂呼道,被侍卫们推推搡搡,连同那对姐妹一起押走,那些财物则封存起来。
他们离开后,祁彪佳微微一晒。
范永斗确实舍得下本,黄金,我所欲也;美女,亦我所欲也。
前提是,得有命去享受!
祁彪佳地位高,知道他的那个领袖,喜欢养狗防身,建立起来的情报系统,每年支出巨大,但效果显着!
而且不止一条狗,有监控社会各阶层的东南情报局,还有军情局,都负有监视官员的责任,交叉监视。
祁彪佳这次来查案,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只要他敢收下这笔贿赂,很快他就得进牢与范永斗坐一起分享监狱稀得可照镜子的稀饭了!
……
查抄皇商八大家!
查抄晋商!
查抄范永斗的大宅,范家所有的人都被集中一起,逐个问话,从北京来的官差连同驻军士兵,有条不紊检查范府,墙壁夹层,地窖一个都不许放过,就是一个耗子洞,也要看过!
范府的所有房间全部被翻了一个遍,地窖的银两、珠宝、古董珍玩,多如牛毛!
计有黄金八万七千两,白银五十三万两,珠宝、玉器、珍玩数不胜数,单单是范家的府中,就差不多查抄出来过百万两的金银,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账簿,一一登记在册。
账簿非常齐全,没作销毁。
其余晋商的都是如此,后来问起来,说这是证据,让世人看看,其实不是我们想卖国,而是上面的大官要卖国,以此作为狡辩。
再到其他皇商,太原的两个王家;大同的靳家、良家、田家;平阳的翟家;代州的黄家,还有其他与鞑子有过交易的晋商,也统统捉起来,他们的家宅连同商铺,一一被查抄,人员被锁拿。
一干人等连同家属、仆人等有上万人,俱被押往北京。
几乎没人逃走,如今国内形势已定,晋商们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逃跑的话,能逃到哪去!
“今上不是个嗜杀的人,我等只能等待他的仁慈!”一个晋商老实交代道。
所以名声很重要,颜常武干得不赖,他的名声连鞑子都信他,更不用说他的臣民!
抄没的家产,那就不用说了,单单是黄金白银,就整整装了上百车,计有黄金三十二万两,白银九百万两!
当中平阳的翟家,他藏银方式别具一格,他把银子藏在地窖里,做成巨大的银冬瓜。叫做“没奈何”,意思是小偷都偷不走!
小偷偷不走,以国家的名义,将它们没收!
还有三十大车珠宝、绸缎等,这还仅仅是晋商们在山西的财富,都是真金白银,如果将粮食、田庄、府邸都折成现银的话,两千万两白银也有了!
……
祁彪佳集中人力审讯那些晋商,自然喽,那些晋商喊天呼地地,说我等小民,哪有什么力量去搞与鞑子交易的大事,都是别人指使我们去干的,他们是官老爷,我们不能不干!
晋商们意图混淆视线,拖其他人下水。
大家都不干净,审下去就是一笔烂账!
但祁彪佳极为聪明地从满人账本那里找寻突破口,以满人记载的与晋商交易记录为突破口,对其余的证据就少说废话!
“人犯范永斗,你招还是不招?”刑部侍郎刘成治一拍惊堂木问道。
“大人!”范永斗跪在堂下,讽刺地道:“小民也算有些阅历,见过官员们审案,总是千方百计地找出幕后指使者,以此伸张正义,消除祸端。而大人审案,却是直接以事实定案,就此了结此案,不问来由缘故,真是前所未见,让小民佩服万分!”
“黑啊,黑得不得了啊,看来你们的领袖也不过如此!”事已至此,范永斗满怀愤懑,哪还不知道朝廷这些狗官准备把所有的事情都栽到他的头上,从而摘清其他人,不作任何追究!
刘成治默然片刻,对旁边记录的人交代道:“不要记下我的话!”
他除留心腹之外,屏退左右,走到堂下,向范永斗推心置腹地道:“没有绝对的公平!政治是黑暗的,概莫能外!你确实有罪,又有那么多的银子,且没有为新朝建立功劳,所以,你不倒霉,还有谁倒霉呢!”
“你若招了,按朝廷的意思,只诛首恶,抄没家财,家人流放,可保性命!”刘成治诚恳地道。
“没有绝对的公平!政治是黑暗的,概莫能外!”范永斗咀嚼着这句话,惨笑道:“我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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