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来了一顿特别丰盛的晚餐。
瞿式耜和林佳鼎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早存了死志,在他们看来他们不仅仅是忠于朱由榔,而是忠于朱明,朝有奸臣,东南王就是活曹操,他们不屑于与他同流合污。
所以瞿式耜发讨贼檄文,而林佳鼎更直言不讳大明大臣中类曹操、司马懿,将来大明山河变色,祸起萧墙!
嘴这么多,想让他们收声都难,高一功无奈之下,只能送瞿式耜和林佳鼎上路了。
次日上午将尽,一队官兵到达监狱,打了狱门,请他们出来,声称:“请瞿太师、林阁老议事。”他们也明白到了最后关头,依旧保持从容,面无惧色。
为首军官向他们宣读一份文稿,由于他们参加叛乱,按律当斩,所以今天将他们明刑正法,怪不得朝廷!
说完,下令将他们绑了,限制他们的行动,再将嘴里塞上核桃,避免他们声张。
五花大绑,太没体面了,哪怕他们抗议也是无用,唯有任人宰割。
将他们送上一辆大马车,车上除了他们两人,还有两个卫兵,马车开动,跑了没多久,在一处山坡停止下来,那个军官挤进马车里,笑道:“好好看看吧!”
隔不远处的山坡下用幔布围了四周,士兵警戒,是个法场,设有监斩官坐在案桌边,地上跪了两个人,用布蒙眼,旁边是两名手执雪高大砍刀的郐子手。
瞿式耜和林佳鼎都不明情况,可以听见监斩官大声宣读文件,当中念到“查人犯瞿式耜和林佳鼎……”长篇大论,貌似在宣读两人犯的罪行?
这是怎么一回事?
越听越是惊奇,法场上煞有介事,杀的是瞿式耜和林佳鼎。
接着法场追魂炮响,午时三刻到。
有官员高声道:“人犯瞿式耜和林佳鼎已验明正身!”
监斩官用红笔勾画布告,然后把笔一掷,叫声“时辰已到,斩!”
两个郐子手同时双手一挥,鲜血迸飞,地上跪着的两人人头落地。
马车里的瞿式耜和林佳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都有种蛋疼的感觉。
官员又报告道:“人犯瞿式耜和林佳鼎已被正法!”
瞿式耜和林佳鼎大为惊奇,他们明明人在这里,怎么那边却说杀了瞿式耜和林佳鼎?
不过他们见识到斩杀“瞿式耜和林佳鼎”,对于他们有不小的冲击,让他们沉思,原来,死亡是如此之近!
回去的路上,给他们松了绑,卸了核桃,两人皆沉默不语,这才知道死亡的可怖,刚才是他们的话?!
马车再带他们回转监狱,一个将军正等着他们,刘文秀微微一笑道:“请!”
大家在院子里的石圆桌边坐下,刘文秀告诉他们道:“这是出于今上的安排!”
“杀的确实是瞿式耜和林佳鼎,今上对公主和臣民们作了一个交代!”刘文秀说道。
交代……瞿式耜曾意气风发,写了一份《讨颜逆檄文》,将今上与公主骂个狗血淋头,公主愤慨,言必杀瞿式耜。
瞿式耜和林佳鼎造反也就罢了,如果投降,写了认罪书,公主或者会网开一面,但他们既不忏悔,也不投降,不可能听之任之,否则,别人有样学样。
因此来了个李代桃僵,找来死囚,代替了瞿式耜和林佳鼎去死,公然宣布是他们被斩,造反者全都被处决了,以儆效尤!
刘文秀说道:“你们犯了十恶不赦的大罪,但你们的气节堪称忠臣,虽然你们所托非人,但你们尊崇朱明,忠臣孝子的德行能感动上天!”
他指出道:“今上认为杀之不祥,岂有把民族节气的忠臣给杀了之理?!怎么都是中华骨血!所以保全了你们,你们去东南国,可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尊敬不尊敬今上,忠不忠于他,今上不会计较,也不需要你们领他的情!”
“这也是我们有两中华,去到海上中华,那里需要人手,也不会讲究前事,你们脱胎换骨,重新做人!”刘文秀动情地道:“此乃今上天高地厚之恩德,望你们上体天心,好自为之。”
瞿式耜和林佳鼎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得大为动容!
瞿式耜稍一沉吟,说道:“虽然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但今上雄才大略,胸襟气概远胜燕王!”
昔燕王朱老四造反,遭遇建文帝臣属抵抗,朱老四得天下之后,诛杀建文旧臣齐泰、黄子澄、方孝孺,灭其族。多建文旧臣如卓敬、暴昭、练子宁、毛泰、郭任、卢植、戴德彝、王艮、王叔英、谢升、丁志方、甘霖、董镛、陈继之、韩永、叶福、刘端、黄观、侯泰、茅大芳、陈迪、铁铉等,史称:“忠愤激发,视刀锯鼎镬甘之若饴,百世而下,凛凛犹有生气。”
他们的家属和亲人也被牵连,死者甚众,流放、被逼作妓女及被其它方式惩罚的人也不少。
有的建文旧臣被灭九族,屠其家乡,谓“瓜蔓抄”,是着名的典故。
还有诛十族,野史称方孝孺大书“燕贼篡位“,朱棣见他宁死不屈,威胁他说:“你不怕被诛九族吗?”方孝孺义正严辞地斥责说:“即使诛我十族又怎样?”朱棣怒不可遏,于是大肆搜捕方孝孺的亲属,还包括他的门生和朋友(即第十族),在方孝孺面前一一杀害,被杀者共达八百七十三人,而方孝孺则被腰斩于南京聚宝门外,是腰斩!
另外,黄子澄之妹,铁弦之妻,发送教坊司。
这次朱由榔造反,平定后死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多是流放,但不存在家人被逼作公女昌之事,连瞿式耜和林佳鼎这等死硬分子,表面上说杀了,实际上也是流放。
东南王与燕王行事截然不同,哪怕是瞿式耜,看在眼里,也不能不服!
燕王是天潢贵胄,东南王是海贼出身,教养出身不同,两人行事大相径庭,燕王世代被人诉病,东南王则以他的宽仁永载史册!
瞿式耜和林佳鼎被流放东南国,改名换姓,从事文教事业,东南王放了他们一马,他们也领了他的情,虽然没说东南王的好,但他们之后不涉政治,只以传播国学为已任,在东南国的海岛上,平静地度过了一生,此为后话了。
时有人认为东南王颜常武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过于迂腐,如海军上将西雷斯马恶狠狠地道:“应该把那些造反者吊死,每隔那么多米就树一个十字架把他们挂上去,钉死在十字架上!”
颜常武当然不听他们的话,被说得多了,他眼视远方,似观无限幽长的历史长河,微微一笑道:“那个伟大的DANG连鬼子、战犯都放过了,把魔鬼改造成人,我不过是学了一些皮毛而已!”
DANG、鬼子、战犯?什么概念?
戴维先生旁白道:“领袖又发神经了,好在他是领袖,否则治疯之良药,米田共不可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