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先生神采奕奕,精神焕发,他新近建立了一个大功,只花费少许口水,就让十万莫卧儿大军尽解甲,一起向南华帝国投降。
这样的功绩,放在哪里,都是妥妥的大功。
当时莫卧儿奥朗则布兵败,见事不可为,率军撤退,临行前,把掩护的任务交给了大将马库斯与卡姆兰,让他们指挥十多万大军去阻截南华军。
此两将都是老兵、人精,他们擅长鼓励士气,激发官兵们的斗志,因此官兵们不肯投降,遇敌勇猛作战。
而且他们拥有的兵力多,以及大军离开时搬不走的大量的粮食与弹药,有利的条件不少。
两将能战,组织官兵深沟厚垒,营前的壕沟挖得既阔又深,营垒也很高大,南华军负责进攻的是戴维先生与李成栋,他们组织部队攻了几下,发现很不好啃。
莫卧儿人死战不退,且寨中套寨,防御力量很足。
南华军真要硬战,绝对能赢,但是死多少人就难说了。
按李成栋的意思就是赶快将莫卧儿军营给打下来,然后再去德里城凑热闹,戴维先生阻止了他,着李成栋把莫卧儿人的头尾给围了起来。
南华军不愿硬攻,莫卧儿人则野战不成,他们凭借工事防守,尚且能战,可是他们都是老弱残兵,精锐的部队都随奥朗则布离开了,留下来的部队属二线部队,训练很差,他们的火枪打得不准,近战能力很弱。
马库斯与卡姆兰试图突围,派出一万人离营转移。
看情况怎么样,如果顺利突围,则大军跟上。
结果被南华军仅仅千多人追上去,轻轻松松地将一万莫卧儿人尽数击溃,莫卧儿人再不敢出战。
双方就耗上了,莫卧儿人有军粮物资支撑,马库斯又着人在营中挖井,不缺水源。
围困了三周,莫卧儿人的物资开始短缺,哪怕马库斯早早实行了管制,给官兵们的军粮也是越来越少。
人吃马嚼的,耗费巨大,又无补充,莫卧儿人处于窘迫境界,战又战不过,守又快守不了,顿时军心惊惶。
就在这时,马库斯与卡姆兰接报说南华军派出了军使,他们打着白旗,来到了莫卧儿人的大营前。
“军使?”马库斯微一沉吟,着打开寨门,请南华军的军使进寨。
军使只带了两名随员入营,莫卧儿的官兵们手持刀枪,对着来人虎视眈眈。
看到莫卧儿人如临大敌的样子,军使的心中只有对莫卧儿人的轻蔑:“哼,色厉内荏!”
他胜似闲庭信步,根本不当莫卧儿人一回事。
当马库斯与卡姆兰见到南华军那位身穿中山装的军使时,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见他皮肤白晳,鹰鼻深目,容貌黄俊,五官轮廓鲜明,加上他的气质高贵,身材结实,仿似神庙里的神只一般。
竟是个白种人,如此人物,让马库斯与卡姆兰见了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我是皇帝麾下的戴维先生!”戴维先生用纯正的波斯语说道。
莫卧儿帝国上层通用波斯语,因此戴维先生与马库斯与卡姆兰交流无碍。
戴维先生!
马库斯与卡姆兰听到后一惊。
仗打到现在,对于南华军上层人物,他们也是知晓的,戴维先生在军中可是响当当的角色,哪怕莫卧儿人也是如雷贯耳。
他是个来华助战洋人,父亲是英王查理一世的宠臣,他却不为英国效力,参加了英军到达东方,先是作为英国驻台湾的军事教官,教人学开战列舰,之后干脆投靠了当时还是个渔村村长的颜常武。
随着颜常武一飞冲天,戴维先生也逐步升迁,如今的头衔大得吓人:南华帝国一等公爵、帝国陆军元帅!
他是皇帝宠臣,御前说一不二。
由于信息的不畅通,外面的人传这个洋人是个狂热的战争分子,皇帝的对外战争都是在他的挑唆下展开的,包括对莫卧儿帝国的战争!
“好大胆!”卡姆兰愤怒地道:“你就不怕回不去吗?”
“我既以身许国,还怕什么回不去!”戴维先生从容地道:“何况,我真要是死了,我的坟墓前将有个埋了十万人的大坑!”
他说话从容不迫,充满了自信,让卡姆兰涨红了脸,手按刀柄,将欲出鞘!
马库斯长叹一声,伸出手来按住了战友的刀!
形势比人强,真要是这位戴维先生有什么不测,那他的坟前真会有十万人的大坑!
马库斯看着戴维先生,淡定地道:“如果你是来劝降的,我劝你还是回去吧,我们是不会背弃我们的神与我们的皇帝的!”
“先不说你们的神,先说你们的皇帝,你们的皇帝已经在拉合尔归天了,是锡克人送了他去见你们的神!”戴维先生爆出一个惊人的消息,让所有的莫卧儿人都惊呆了!
“这是真的,我没必要骗你们!”戴维先生一招手,他的一个随员上前,悲痛地道:“是的,陛下已经见神!”
此人是马库斯与卡姆兰都认识的,乃是奥朗则布御林军的一个头目,叫做麦尔祖格,他简单述说了奥朗则布见神的经过,顿时,帐内的莫卧儿人放声大哭,沉痛哀悼逝去的皇帝奥朗则布!
待他们哭声稍懈,消停下来,戴维先生说道:“节哀!”
卡姆兰又欲拨刀,冷笑道:“这回可称了你们中国人的心意了!”
“错了!”戴维先生告诉他道:“真要是我们打下拉合尔,我们不会对贵皇陛下有任何不敬的。”
这位中国人的洋元帅诚挚地道:“一王不弑一王!”
“我们的陛下,绝对不会让他的刀沾上另一位陛下的血,因为,他是两中华的皇帝,如果他这么对别国皇帝,那么别人也可以这么对待他!”戴维先生说道。
感受到戴维先生语调的严肃,让卡姆兰无从反驳。
“逝者已去,生者得为将来打算!”戴维先生说道:“吾皇陛下有意大赦你们,放你们回到故乡。如果你们这支军队顽抗到底,被我军全歼,你们莫卧儿人将会失去更多的力量,从而沦为‘达利特’(贱民)!”
“时光不会逆转,过去不会重来,已经发生的事实,无论是惋惜也好,感叹也好,后悔也好,愤怒也好,都永远也不会再改变一丝一毫。既然如此,执着于它又有什么意义?”戴维先生滔滔不绝地道。
“所以我应该把它们都忘掉?”马库斯反问。
“既然想起来,为什么又要忘掉,”戴维先生轻轻摇头,“倘若没有记忆,那么也就无所谓曾经活着。我们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坦然地承认、接受,然后寻求未来。”
“未来?我们还会有未来吗?”卡姆兰苦涩地问道。
“有!”戴维先生斩钉截铁地道。
“这条路很会苦,但为了你们的宗教与民族,为了你们的孩子,你们得走下去!”戴维先生语重心长地道,他让诸莫卧儿人商量考虑一下。
“怎么样,你们考虑得怎么样?”戴维先生问道。
“好吧!”马库斯点头道:“我们将向皇帝陛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