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凡尔登西面尘埃大起,实际上是数百骑兵的马尾后拖曳树枝,在路上带起弥天的尘埃,摆出大军兵临的驾势,以此迷惑敌人,大部队根本连影子都没到。
搞这出戏的正是卢森堡公爵, 此时的他也不例外地马尾拖树枝在不紧不慢地奔驰着。
卢森堡公爵其貌不扬,瘦小,驼背,眼睛很小,尽管路易十四从来没有信任过他,但他得到陆军大臣卢福瓦伯爵的大力支持, 负责指挥二万新军,曰法国陆军第八军,拥有一万骑兵和一万步兵和二万贵族私兵,其中步骑二万人是常备军,贵族私兵即卢森堡公爵有权征调他们。
当他接到了巴黎急令之后,深感责任重大,他对诸军官道:“法兰西正在危机中,诸君与我一起努力!”
本来法国的国防防御体系是可以的,如果入侵者自斯特拉斯堡攻起,一路打过来,守军顽强抵抗的话,神罗军根本来不了这么快,就给法国有充足的时间备战。
如今匆促之间,仅得卢森堡公爵所部救援,对面的敌军可是三十万人!
不过卢森堡公爵斗志昂扬,他亲率二千精骑为先锋出发,嘱部将范多姆少将率余部跟进。
范多姆少将乃法军中的新锐将领,他被国王派遣来到第八军掌军,但与卢森堡公爵很合得来。
卢森堡公爵治军有方, 他的骑兵从准备到出发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不到一天就赶到了凡尔登郊外, 斥侯报来说前面有神罗军的斥侯活动,我军难以前进。
“前进!”卢森堡公爵喝令前进,他的骑兵多,一路驱逐神罗军的小部队和斥侯。
“砰砰砰!”枪声不断响起,都是远程的线膛枪。
法兰西民族是个聪明的民族,战争促使他们进步,军队也拥有了上好的线膛枪,加上严格的训练,与装备了南华制式线膛枪的神罗军交手,以多打少时,神罗军人少不敌,被迫后退。
越近凡尔登要塞,听闻那边的枪声象爆豆般象个不停,炮声轰隆,要塞上的天空似一片火与烟的海洋在沸腾,显然正在遭遇围攻,急待解围!
但是卢森堡公爵才区区不到二千人(先前的战斗中丧失了一些兵力), 去投入战场无疑是以卵击石, 不过难不倒卢森堡公爵,他就用了马尾拖树枝的方法去吓唬敌军,结果那边的枪炮声一下子就减弱了许多,显然此计得售。
“公爵大人真是神机妙算!”部下自是谀词如潮。
他不无得意,但微笑不过三秒钟,除了让一千骑兵继续拖动树枝奔驶之外,另外的人则向着敌军阵势处进行试探攻击,遂击骚扰、游击的战术,找寻敌军的薄弱之处,攻击他们的粮道和小股部队。
法国骑兵们做得很熟练,显示了不低的战术素养,于是,摆在最前线的神罗军的阵营全都紧张起来。
……
法国人卢森堡公爵得意,神罗军中则有人倒霉了。
在凡尔登东面五里外的大营里,有一幅巨大的金帐,阳光下金光灿烂,格外地映人注目,帐内往来者皆是闪着星星的高官,此为神罗军统帅,奥地利拉依蒙多·蒙特库科利元帅的行辕所在。
金帐还真是的有金子,是牛皮帐篷内外都蒙上一层货真价实的金箔,并且有专项经费拨来保养,保证随时随地金闪闪。
古有蒙古金帐汗国,当时老毛子的祖先们给汗国的大汗们上贡时,进的就是金帐,金帐内大汗高坐,老毛子们向大汗下跪。
而今颜常武西征,同样设金帐,他在金帐内虎皮椅上坐着,白皮们向他下跪。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作为颜常武麾下的得力战将,拉依蒙多·蒙特库科利元帅也有资格设金帐。
这位元帅在南华帝国进攻时抵抗最烈,待到奥地利失败时,大家都说他完蛋了,许多人等着给他抄家夺产。
令人大跌眼睛的是他居然想开了,向颜常武表示效忠,结果得到重用,成为新生的神罗帝国的军中第一人,说一不二!
金帐内将星闪耀,各军的高级将领和仆从军的高级指挥官们齐聚,气氛紧张,看着老元帅拉依蒙多·蒙特库科利在骂着另一位蒙特库科利。
“嗬,真是稀奇啊,第六军的那位长腿将军居然站在我面前,我还以为我找不着他,得派人去维也纳找他回来呢!”老元帅阴阳怪气地道。
站在他面前的中年人肩扛三颗星,眉目前长得与老元帅相似,他苦着脸,叹着气,被安上了一个“长腿”的绰号,勉强分辩道:“大人,我的腿并不长,我也不敢擅离职守……”
奥地利军制仿南华军,将官是一星准将,二星少将,三星则是中将了,那个倒霉的中将正是老元帅的儿子亨利·蒙特库科利。
“我x你m的!”老元帅拍案大骂道。
亨利·蒙特库科利低声含糊地道:“你有这个权利,其他人不行……”
老元帅耳背没听到,其他人耳朵可好,听到了,差点没笑出声来。
“……我让你去攻城,你倒好,外面敌人的枪声一响起来,你的部队就退下来了,你跑起来比四条腿的阿拉伯马还要快,象什么鬼样子!”拉依蒙多·蒙特库科利恼怒地道。
本来他看到凡尔登守军颓丧已显,就举贤不避亲地安排儿子所指挥的第六军主攻,其余部队协助,想让儿子得个大功劳,没想到外敌枪声一响,军队迟疑,被士气大振的凡尔登守军一个反冲锋,就干净利落地送走了神罗军。
气得他痛骂儿子道:“说说吧,给大家说说吧,你他m的是怎么指挥的?你的部队是一流主力,就被外面的枪声吓尿了,一下子就退了下来,法国人要感谢你的不杀之恩,给你送勋章呢!
拉依蒙多·蒙特库科利手指儿子,断定道:“不是你的部下不行,而是你是个胆小鬼!”
亨利·蒙特库科利又低声道:“你是胆小鬼的爹!”
老元帅还是没听见,而其他大员们则笑喷了,个个用手捂着嘴。
亨利·蒙特库科利无奈地道:“是我的错,我贻误战机,大人,我的腿不长,我不配当第六军的指挥官,我请求将我降为普通一兵,让我去敢死队,与法国人拼个痛快!”
“现在才说去拼,为什么当时不去拼,当时一拼,你就可以拿下凡尔登了!”想到丢失的战机,拉依蒙多·蒙特库科利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道:“多好的机会啊,你对得起牺牲的官兵们吗?砍你的头才是真的!”
气愤之下,老元帅一迭连声地喝令手下将儿子拿下,捉到帐外,斩讫报来!
听得众人面面相觑,好在坐在帅案左侧上首的一位相貌威武,衣着奢华的大贵族站起来,摊手示意道:“大人,请冷静,请冷静!”
他给亨利·蒙特库科利递了个眼色道:“还不快走,下去写检讨!”
世家子弟对待长辈处罚是“大杖则走,小杖则受”,因此亨利·蒙特库科利灰溜溜地夹起尾巴逃出帐外。
或有人说军中自有军纪管制,可世上还有一条是:“刑不上大夫”,真要拉依蒙多·蒙特库科利想大义灭亲,只要亨利·蒙特库科利不是做出叛国、背君和天怒人怨之事,恐怕皇帝颜常武都会派天使急送赦令到来,赦免亨利·蒙特库科利的死罪。
拉依蒙多·蒙特库科利也是做秀给人看,得人打圆场,自然不会真的把儿子给干掉。
那个送上台阶的大贵族是巴伐利亚大公国当代大公费迪南德·马里亚,此君是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