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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恨的泪水与痛苦交织并融着,这场因怨恨、教唆而起的大火最终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才被扑灭,而盛家,被屠成了灰烬。
火的起始点是盛枳的房间,而房间门外部上了锁。
等坐着轮椅被困的许江怀被救出来时,已再无生命存活的迹象。
一时间哭声、怨恨与讨伐不止,按照法律规定,蓄意纵火致人伤亡的盛婧宜将面临的是牢狱之灾。
而进行教唆与怂恿的叶旭阳虽然提前一夜窜逃至国外,可最终还是被半路截了胡。
人终究要对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无论是否愚蠢,是否荒诞,是否遗憾,又是否怜悯。
害人者,最终害的是自己。
等到盛威鸣隔日得到消息,从公司赶回来的时候,一切早已经来不及挽救。
他住了几十年的盛家面目全非,女儿被带至了看守所,妻子还在医院中整日掩面痛哭、甚至还出现了轻微精神失常的状况、儿子虽然无事,却终日郁郁寡欢。
医院里,打拼了半辈子的男人在一夜之间白了鬓角,最终是弯了脊背,对着自己十几年都有愧的亲生女儿悔恨地掩面而哭:
“枳枳,对不起。爸爸差点害了你,对不起…”
人总是喜欢在事情已经无法挽救的时候说“对不起”。
但这声对不起,往往寻求的不是对方的原谅,而是想让自己能过的去良心上谴责。
盛枳的手指微颤,面色平和,眼眶却红。陈赴野始终在一旁紧紧地牵着她的手,予她最坚定的鼓励。
“ 爸,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喊您‘爸’了。您应该听过一个成语,‘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所有人都没有回头路可走。我们以后该走的,只有法律程序。”
盛枳朝盛威鸣鞠了个躬,“谢谢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如果需要,晚年时,我会尽子女的义务在物质上赡养您。除此之外…山高水长,祝一切安好。”
虽然没有爱,可盛家对她物质上的养育却是实打实的。
她不是圣母,不会对试图杀害自己的凶心慈手软,也不会忘记自己在盛家这十几年都喘不上气来的生活。
但她也不是白眼狼,盛威鸣这么多年在她身上花费的所有抚养费用,她都会一一偿还。
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瓜葛,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盛威鸣无声地掩面,再也说不出来任何话。
他颤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银质的怀表,“枳枳……这是你妈妈的东西。以后,就给你了。”
盛枳心中一沉,接过那表打开。那表有些旧,看着像是修复过多次,指针还在转着。
怀表里面是一张照片,照片早已泛黄。
身着温柔长裙的长发女人沐浴在阳光下,抱着怀里的小婴儿,脸上漾着幸福甜美的笑意。
回忆往往是最击人心的东西。
盛枳看见那照片的一瞬间,再也止不住决堤涌出来的泪水,这是最爱她的妈妈啊……
原来她已经失去她有十多年了。
“以后啊,就让妈妈看着你吧。”
……
彼时天暖气清,陈赴野牵着盛枳的手一起走出了医院。天空是湛蓝色的画布,而那像一样的云朵,就是画布上最纯洁的点缀。
盛枳抬了抬手遮住刺眼的太阳,陈赴野揽着她的肩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盛枳偏头看他一眼:“你干嘛呀?”
陈赴野低眸看她:“怕你继续哭鼻子。”
盛枳鼓脸:“我才不哭了。”
今天的天气这么好,云和天空都这么漂亮,妈妈一定也在看着她。那么,就从此刻开始放下吧。
心里装着太多怨和恨,总归累的还是自己。
前世放火的是为了抢夺财产的李慧敏,而今世放火的却会是被叶旭阳怂恿的盛婧宜。
原来这场火和她想的一样,冥冥之中是命里注定的,阻止不了。
或许是宿命吧。
她释然地抬眸,脸上是明媚的笑意。她抱着男人的手臂,踮着脚尖在他的唇角上亲了一下,“陈赴野,我今天心情好,奖励你现在带我去吃大餐。”
陈赴野撇着眼尾,哂笑几分,笑意里透着几分痞:“艹,到底是谁奖励谁?”
“我奖励你。”
陈赴野微微俯身,直接伸手将身前的女孩一把抱了起来,“行,老子答应了。”
“啊!” 失重的感觉让盛枳一瞬间惊呼出声,她紧紧搂着陈赴野的脖子,腿被他托着,整个人的姿势像是树袋熊挂在树桩上。
“你干嘛呀?” 她红了几分脸,羞嗔地抓着他领子后面的衣服轻声幽怨道:“我自己能走。”
“不给抱?” 陈赴野挑眉,故意将她往上颠了两下,抱的更紧。
“不是,这里好多人…”
陈赴野看出她的羞怯和窘迫,唇角勾起,语调懒洋洋地拖着:“小老师还是跟十八岁时一样,脸好红啊……”
盛枳趴在他肩上,脸更红了,轻声道:“可是18和20也差不到哪里去嘛…”
话到此处,陈赴野忽然松开托住她腿的一只手,另一条有力的手臂揽着住女孩纤瘦的腰背,借力往后,像摆布洋娃娃一样直接将她转到了后背上,从抱着的姿势变成了背着的姿势。
盛枳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全程搂着他的脖子,像是树袋熊抱着树桩转了个圈!
“不给抱,那就背着。” 吊儿郎当的男声响起。
盛枳错愕地趴在他背上,还没从震惊的反应中脱离出来地眨了眨眼:“你力气好大呀。”
竟然一只手就把她转过来了。
陈赴野意有深意地答道:“体力好。”
盛枳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好叭。”也没再让他放她下来,而是任他背着。
春日里,路边开了很多迎春花,吸引了很多蝴蝶。两个人走着曾经高三那年走过的路,柳条也抽出了枝芽。
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模样。
等回到那栋他们的小房子时,盛枳蓦的一下失了神。后院,大理石铺成的地板,迎春花,都是那时她喜欢的模样,回忆感拉满。
陈赴野放下背上的女孩,询问:
“已经打扫过了,物品也布置过。学校那边请了假,想不想休息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