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大人,咱们白天才见过面,这么快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
门外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语气调侃轻松,似乎不含敌意。
步长安不觉皱起眉头,他听得这声音略有些耳熟,可是一时竟然想不起来。
白天才见过面
他整天在军营,日常打交道的不是官府中人就是铁血汉子,何尝见过什么女子
他心中惊疑不定,只听得门外的少女又道:“将军大人不开门,莫不是害怕了吗啧啧啧,瞧将军大人铁胆英豪,没想到却会害怕我一个小小的女子。”
那少女语含讥刺。
步长安年过三旬,心性沉稳,他听出对方是想激自己开门,他哪里会轻易上当
他伸手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柄宝刀,拔刀出鞘,然后吐一口气,吹熄了蜡烛。
房间里顿时变得黑暗一片。
现在,他在暗,敌在明,对方只要敢闯进门来,他就一刀削了对方的脑袋。
他两眼盯着紧闭的房门,那门板他虽然上了闩,但是却拦阻不住武功高手。
这时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将门外两个人的影子清清楚楚地映了出来,却是一男一女,一高一矮。
借着微光,步长安就看到那根粗如儿臂的门闩,突然断成了两截,紧接着,两扇房门被无声无息地推了开来。
步长安的瞳孔一下子收缩了,抓住宝刀的手指不知不觉地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
高手
来人居然是绝顶的武功高手
能够隔着门板纯以内力震断那样粗的门闩,而且悄无声息,步长安自问自己再练上二十年,也绝对做不到。
他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来人,莫不是要取他性命的么
他自知不敌,忍不住回头向床上的倩娘瞧去,眼神中充满凄凉之意,心中叹道:想不到我夫妻二人苦苦挣命这么久,却还是逃不脱那人的毒手
倩娘似乎也感觉到了危险,迎视着步长安的目光,她却温柔一笑,笑容中既无惊怕也无恐惧,反倒是一脸的坦然。
看到她这样的目光,步长安的心中也变得安定下来。
是啊,有什么可怕的,不过就是一死罢了。
他夫妻二人能够死在一起,这一辈子也不枉了。
只是,他却不想这样轻易引颈就戳。
他横刀于前,护在倩娘的床前,两眼盯着房门,只见门板开处,两个人缓步走了进来。
一看到小七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具,步长安心中还存有的一丝希望之火瞬间熄灭了。
是他们
是白天在酒楼见过的那一男一女
他浑身一震,登时想起小七临走时留下那句话时的威吓语气。
“今夜三更,五里亭见,你若是不来哼哼”
他因为倩娘突然发病,性命垂危,忧急万分,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哪里还会记得此事,早就把和小七的约会忘到了九霄云外。
这时见到小七,他一下子想了起来,然后他恍然大悟。
是了,是了,定是如此
怪不得鲜于东突然翻脸无情,倩娘发病之后,他派人去找鲜于东讨要解药,鲜于东不但不给,反而下令整个永凌城的大夫全都不得为自己的妻子瞧病。
他本来以为是自己在太子殿下驿馆外面的态度得罪了鲜于东,现在才知道,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冷面男子
因为自己没去赴约,所以他一怒之下,害了马公子的性命。
鲜于东就此将这笔账记到了自己的头上,对自己恨之入骨,所以才会让自己眼睁睁的看着最心不出话来。
他彻底丧失了斗志,认命地发出一声长叹,瞅着小七摇了摇头,道:“阁下好功夫只是这样好的身手,不去为国效力,却甘心做那鲜于东的走狗,实在是令人不齿”
若水不由瞪圆了眼睛。
这步长安说话好不奇怪
和那鲜于东沆瀣一气、穿同一条裤子的人明明是他,他倒反口一咬,真是有意思。
若水扬了扬眉毛,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那步长安抬起了头,昂然道:“阁下身手了得,我步长安不是对手,你要杀就杀,不必多言。能死于阁下之手,总胜于死在鲜于东那卑鄙阴险的小人之手”说罢两眼一闭,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喂,你等等谁说我们是那鲜于东派来杀你的我们要是鲜于东的人,还能抓走他的亲外甥吗你别忘了,那马公子的一只狗爪子可是我亲手剁下来的呢。将军大人,你别是今天被我夫君一拳给打坏了脑子吧”
若水瞥了他一眼,一脸诧异。
闻言,步长安又睁开了双眼。
是了,他还真是糊涂了,对方明明抓走了马公子,还以马公子的性命要挟自己,怎么会是鲜于东一党呢
“那请问二位究竟是何人,惫夜来此,所为何事”步长安定了定神,沉声说道。
“我夫君和将军大人有约在先,却在五里亭中苦等不至,将军大人既然失约,我们就来瞧瞧将军大人可是生了急病,还是家中另有要事,竟然让将军大人连这么重要的约会都抛在脑后,这一来,倒还真的来对了,啧啧,原来是将军大人的夫人生了重病,这可不是天大的事吗将军大人为了自己心了一句话,就再不出声,但是他的视线,却几乎一直追随着刚刚闯进门来的这位姑娘,若不是爱到了深处,又岂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