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割了那老小子的脸，正大光明走出来就是了，还用得着扎自己一刀？真是……”
陆渊看着又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的顾纪棠，气不打一处来，一边给她吹药，一边叨叨她。
杀了齐无咎，顾纪棠似乎又变成之前那个好脾气的公子哥。躺在床上任由陆渊念叨。
“走不脱的，齐无咎出行，暗卫绝对会跟随，时间久了就会露出马脚。”
陆渊不说话了，他也知道顾纪棠的办法是最好的，可还是见不得她将自己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今日朝会太后下旨褒奖你，杀了逆贼齐无咎。爵位保留，但对你的身份……没有任何解释。”
顾纪棠抿唇，轻舒口气。
“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日子随随便便一过就翻了年，小皇帝年号天顺，是为天顺元年。
这一年，京中出了许多大事。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虞昌侯府。
陆国公府向虞昌侯顾纪棠提亲了！
人们还没来得及适应顾纪棠是个女人，陆渊又砸下一个大瓜。
让人毫不意外的是……顾纪棠拒绝了。
明知道不可能，但陆渊就是不死心想要试一试。这一试，就更将自己和本就处在风口浪尖上的顾纪棠推向茶余饭后议论的榜首。
连宫中太后都得知了此事，笑说陆顾两府的亲事兜兜转转终于要有个眉目了。
结果转头顾纪棠就给陆渊拒了。
“太后和魏家不会让我嫁到陆家的。”
顾纪棠躺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叶霂峰将一件大氅兜头扔在顾纪棠身上。
“这才几月的天，这条命是真不想要了？”
顾纪棠乖乖缩进大氅里。她现在的身子差极了。旧伤新伤外疾内疾什么的凑在一起，快将这副身子磨垮了。
“那你呢？想不想嫁？”
叶霂峰坐在顾纪棠旁边的矮凳上，仔细给小火炉里添上炭火。炉子上的黑色陶罐里，已经熬出浓浓的药味。
厚厚的皮毛大氅中露出一张小而苍白的脸。
“魏家不想看到顾家和陆家联姻，太后也不允许我这样的人靠近兵权。”
孤身一人就将整个朝堂搅得不得安宁，背靠掌握兵权的陆家还得了？难怪太后对于陆渊求娶顾纪棠那般关注。这搁谁谁睡得着？
叶霂峰揭开盖子，将浮在上面的药渣沫子撇掉。
“谁管太后想不想？魏家想不想？我问的是你想不想？”
顾纪棠缩在大氅里的身体逐渐暖和一些。歪着头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想要他的家，也可以要他。但不想要国公府。这样说你明白吗？”
叶霂峰放下盖子，努力想了想。
“可国公府不就是陆家么？”
顾纪棠抿唇，重心压回脊背上。
“是啊，国公府就是他的家……”
顾纪棠拒绝陆渊提亲没几日，太后召见顾纪棠入宫。
不过半年时间，那个曾经在宫宴上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皇后，如今威仪煌煌，让人不可逼视。
简单寒暄几句，询问过她的身子，太后屏退左右。
“哀家听说你拒绝了陆将军的提亲？能说说为什么吗？陆将军这样的青年才俊可不多见。”
顾纪棠神色自然，看不出一丝异样。
“臣不喜欢整日打打杀杀的人，陆将军确实青年才俊，但臣不喜欢。”
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人？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讲什么？齐无咎和晋王是自杀的吗？！
“顾侯不老实……”
很显然，这个说辞并无法让太后接受。
顾纪棠轻叹口气，神色敛了敛。
“太后，臣敬爱自己的母亲，却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怎样的人呢？丈夫战死还苦苦支撑侯府十五年，明明生下女儿却为了寻找遥不可及的真相，宣称她是个儿子。哪怕死，也护住了侯府最后一丝血脉。姜氏是真正被虞昌侯府困住了一生。
可顾纪棠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哪怕她知道陆国公府比虞昌侯府强大得多，哪怕陆渊不会让她背负这些。可只要有百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可能，她就不愿意！
太后闻言，立时懂了顾纪棠的意思。眼中芥蒂也消融了一些。
“既然陆将军不合你的意，那别的人呢？实话说吧，本宫受人所托，也想问问顾姑娘呢……”
顾姑娘三个字从太后嘴里吐出来，顾纪棠只感觉脊背一寒。
“太后，臣和魏巍从小一起长大，只把他当兄长。”
顾纪棠没有骗人，她从来对魏巍没有过男女之情。
“真的不再仔细考虑考虑吗？魏巍可是本宫最心爱的子侄。京城中更是再无比他更优秀的少年郎了……”
太后说起这话时，眼神一瞬飘忽，不知想起了谁。
“太后，魏世子人品贵重，魏国公寄予厚望，臣身世有瑕，不敢肖想。”
“这倒是没办法了……”
太后语气遗憾，但神情全然不是如此，看着顾纪棠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柔和。
“茶水凉了，本宫还有许多奏折未批，就不留顾侯多待了。”
顾纪棠从凤仪宫出来，凉风一吹，不禁打个哆嗦，这才察觉自己背后的衣服已经湿了。
京城这地方不能待了！
顾纪棠走后，魏巍从一扇屏风后走出。太后换上一副和言慈目的模样。
“你都听到了，她对你无意。”
魏巍神色黯然，身形一顿，坐在顾纪棠之前的位置上。
魏太后看见魏巍如此模样，神色露出些许不忍。
“这样也好，她也有自知之明，她那样的身世，又被姜氏教养得无法无天，你父亲是不会同意这样的人成为宗妇的。除非……除非你肯纳她为……”
“姑母！”
魏巍打断太后后面的话，这种话，他连一听都是对顾纪棠的侮辱！
察觉自己的失礼，魏巍诚恳俯下身子认错。
“侄儿无状，还请姑母原谅。”
太后很是善解人意地摆摆手，似乎很不在意自家子侄的一时失礼。
魏巍有些狼狈地逃出凤仪宫。没有看见身后太后渐渐冰凉下去的眼神。
宫人重新返回殿内，太后有些疲倦地揉揉眉心。想起什么般隐晦叮嘱身边大宫女。
“记得将那东西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