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嫣然走了进去。
曹闲也走了进去。
下一刻，身边悉数变白。
“这就是六道谜间？”
不仅是白，而且都是雾，忽然曹闲觉得不太对劲，他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台子上，周围是旷野，他浑身轻飘飘的，仰头，头顶的雾非常稀薄，他看见一个万丈神像！
曹闲一怔。
这哪是六道谜间！这是天功坛啊！！！
神像缩小，来到他面前。
“元帅？”
“曹闲？你未曾筑第二阶，怎么还能历劫？”
石成狐疑。
曹闲道：“这事您问我，我问谁？”
突然被拉来历劫，没能参加捐赠仪式，口气中多半带着些许怨气。
石成沉思：“不是我带你来的！”
不是你？
“元帅，您仔细想想……不是你还能是谁？”
石成摇着头：“历劫之事，因果变数繁多，武尉级奉真只有筑阶时才能历劫！你上次说过还有一人带你历劫，我回去问过大帝，连大帝都算不到那个人是谁？”
真武大帝？
大帝打架应该是把好手，但……
“大帝擅长掐算吗？”
石成一堵，幽怨地看向曹闲。
怎么可以非议领导？！你让我怎么回答！
大帝当然不擅长掐算，北帝的话似乎还挺厉害，可大帝平时都见不到北帝，遑论自己一个小小的元帅了，北神庭一带也只能找大帝帮忙看看了。
“咳，这不是你该问的，大帝自然神通广大，远非你能想象。”
石成说完，赶紧绕开话题：“不过你既然隶属我麾下，我自然也不会放任你在乱劫中被人驱使。这是我的神雷令，你如果想离开，灌注玄光即可！”
曹闲感受到领导的关怀，终于有点归属感了。
一枚沉甸甸的令牌落在手上，石成又道：“这其中太过诡异，你仔细给我说说上次之事。”
曹闲说起第一次历劫，说起家里贴的真武大帝麾下三十六元帅图，说起遇见另一个平行空间的自己。
石成越听越奇怪。
“八荒劫……很少见啊……”
石成说历劫虽分五祖劫，但其实往下还有两类，分别是纵横两劫：纵有千古，可往来过去，横有八荒，可平移当下。
千古劫是捋清因果线的，那是一个人的生命脉络。
八荒劫更像是化身，只有神庭之人才喜欢化身亿万，去人间历劫，那样他们能同时获得很多收获。
“元帅，属下才疏学浅，实在听不懂……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容我先去这六道谜间瞅瞅？”
“你要去六道谜间？！这是西天传入的鬼蜮伎俩，你要小心！我这就去查查西牛贺洲那边的动向！”
“世间真有西牛贺洲？”
“有，那里是妖怪乐土，只是……不在人间罢了。”
……
白光一收。
曹闲出现在隐世屏里。
面前，一个寺庙在雾中若隐若现。
遥远望去，还有人影进入，回头看了一眼他们。
“太慢啦，怎么才来！”
“耽误了一会，那边怎么有人啊？”
“这里是乱的，有人不奇怪。”
曹闲还是不理解她说的乱是怎么回事。
苗嫣然说着拉着曹闲走向庙里。
山洞有庙！隐世屏里还有庙！
曹闲没见过这种怪异，走到庙门口，发现上面是一个暗淡的鎏金匾额，写着‘灵犀寺’。
匾额旁是两行桃符。
上书‘独觉有圣者’，下书‘朅伽毗沙拿’。
“这是什么意思？”曹闲问道。
苗嫣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进去前曹闲张望了一下，发现里面确实有人，身后又来了两个，也不知道这些人从哪来的。
寺庙里，有僧，有香客，人头攒动，曹闲愈发狐疑。
不过好在他的目标很明确。
远远望去，一个九层高楼矗立在深处。
一个佛寺，不见塔，而是楼，就有些违和，但这时候也没多想。
苗嫣然道：“我要离开一下，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曹无敌，认识你很高兴，这是我的身法，在寨子里见你也会把束固之力用在脚上，你可以学一下，起码有些隐蔽的作用。”
这段话像是诀别一样，曹闲拿着一个冒着黑光的木牌。
天门拍卖会时见过这东西，可用一生，难传六耳。
曹闲想了想，伸手在身上一抓，一件玄光模样的衣服出现。
“这是罡衣，我不知道怎么用，但见你和蟹妖打斗时候少有玄光护体，你应该用得到。”
苗嫣然微微错愕。
她看见曹闲把那件罡衣披在自己身上。
罡衣融合进身体里，消失不见。
苗嫣然低头，然后抬头，然后一笑：“我会记住你的！”
她给了曹闲一个拥抱。
曹闲拍了拍她后背。
记住也好，忘了也罢，总之……
“注意安全啊。”
苗嫣然真的走了，那张笑脸留在脑海里，曹闲想起这一天的短暂相识。
算了。
乱想什么，自己又不属于这里，不该乱想的。
九层楼下，大门紧闭，周围有很多人，似乎在等待开门。
这楼与寺庙格格不入，但旁边的莲花池倒是很漂亮。
曹闲没能进楼，只能坐在莲花池旁歇着。
“这楼什么时候开啊？”
“刚才开过一次，下次得等会了。”
“得等多久啊……”
“谁知道呢，听说缘分不到不能开。”
“什么才算缘分到了？”
“你问我，我问谁……”
周围人议论纷纷。
曹闲看得出，这群人都有玄光，只是颜色深浅不同。有些像阿飘，有些带些暗红颜色，像是妖，有些玄光中带着墨绿色，应该是木妖，还有各种暗色。
自从摸清阴阳眼的用法后，曹闲的视力比以前清晰了些。
他打量着周围人的时候，一个青年忽然出现在旁边。
“这位朋友，一个人来的？”
青年一身布衣，眉眼温和，曹闲见他面善，点了点头：“是啊，你呢？”
这青年也就二十出头，跟他差不多大。只是他袖子里露出半截纹身，像是一把刀。曹闲觉得此人应该没那么简单。
青年坐在石头旁，讪笑道：“和我一个朋友来的，走散了。”
曹闲点了点头，没再继续搭话。
“朋友此来所求何物？”
那青年又忍不住开口问道。
曹闲指了指九层楼：“想进去看看。你呢？”
青年指了指旁边的池子：“想带一朵莲花离开。”
曹闲一愣：“你是佛门妖怪？”
青年一愣：“我不是妖，我是人啊！”
话说到这了，青年只好开口道：“独守扶余震八荒，不拜三清又何妨，我得无量天尊业，青山不见白骨乡。扶余山，杨慎。”
没听过。
但倒是头一次有人给他报切口。
曹闲正色道：“北阙紫极帐中兵，孤星下凡镇神明。万恶难逃三尺刃，纯阳天功役雷霆。星辰楼，曹闲。”
二人表情严肃，连连拱手：“久仰大名！”
其实谁都不认识对方。
寒暄完，气氛又沉寂了。
说实话，不是不礼貌，实在是曹闲不爱和男的聊天，而且是这种帅的。这个叫杨慎的虽然穿着朴素，但五官精致，换一身行头绝对是个帅哥。
对这种人，曹闲只有一个原则：象棋之中，王不见王！
大家最好谁也别理谁。
只是那青年似乎很着急：“曹兄，你不急吗？”
“我急什么？”
“这是六道谜间啊！”
“然后呢？”
“这里可不是因果线，同时出现两个你时有一个会汽化。这里极其特殊，如果后面的你进来了，你们两个会并存，只有一个能离开！”
曹闲越听越不对。
什么玩意？
我会碰见另一个我？
兄弟你是说书的吧？
曹闲像是看神棍一样看着杨慎，这时候才发现，他身上沾着血！
杨慎回头，看见不远处另一个曹闲走来，拱了拱手：“自求多福，等你回来了我再找你。”
曹闲顺着杨慎的目光望去，微微一怔，看见了……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