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苏康改变了作战打法,清水郡城从之前的强攻,逐渐以围困消耗为主,期间配合着攻心的战术。
苏康坐在车上,十分淡定的看着前方围困的清水郡城,这种围困持续了有两三日,虽然目前对方势头气势汹汹,但只要南州城破,便是此城开城投降之日。
在围困期间,苏康的前方,站着一排的传话兵,不停的喊话攻心。
就在这些传话兵,如往常一般,喊话一番,准备轮换,下去休整,突然,城楼上,苏祁安的声音响起。
“越王殿下,你这般着急攻心,将话放出去,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倘若事实不如你想的这般,到时怕不好收场啊。”
苏祁安的突然插话,苏康并不意外,这几日的攻城围困,他早就习惯了。
每一日的攻城,苏祁安都得突然插上几句,这就是对攻心战的反击,身为一方统帅,如果他什么都不说,无动于衷,难免会止不住手下产生异样心思。
这基本上是惯用的伎俩,苏康十分平静,有时还和苏祁安搭上几句话。
他知道这是苏祁安的强弩之末,毕竟,眼前已经被围困,他该动用的兵力也用尽了,就算他短时间无法攻克清水郡城,对苏祁安没有办法。
但只要拿下南州,眼前的清水郡城不过早晚之事,苏祁安越是这般插话,越让苏康觉得他已经顶不住了。
苏康目光示意,传话兵上前,与苏祁安交流。
“永川王,你说说这是何必呢,明知不敌,偏偏往陷阱里跳,本来可以稳坐蒙州,南边的事和你没关系,可惜啊,既然你来了,本王只好送你上路了。”
“放心,看在你我也算做过盟友的份上,本王一定会给你个体面,绝不会有损你王爷的尊严,毕竟,你也是皇室成员,就算死也要死的有价值。”
“呵呵,这么说来,本王还得感谢越王殿下的好意呢?”苏祁安笑道,紧接着话锋一转,继续道。
“本王还是那之前那句话,鹿死谁手还不知呢。不信本王与二位打个赌,我想等来的不一定会是好消息,搞不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苏祁安这话,苏康冷笑着,就在他刚想继续和苏祁安聊聊时,一名手下快步跑来,神情凝重,连忙递交一封信。
苏康没有犹豫,将信打开,他知道这信上,写的一定是有关东南二州的消息。
苏康目光扫动,原本眼中的自信瞬间凝重,脸色僵硬,手指死死的紧握。
一旁的苏泰自然发现了苏康的不对,他没有开口,因为在这时,他的手下,也是送来了相同的一封军报,苏泰打开,目光一扫,脸色瞬间凝固。
一时间,二人皆是沉默,而这时,城楼上的苏祁安,淡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哟,看来,等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啊,让本王猜猜,应该是进攻南州失败,而后还被打的节节败退吧。”
“苏祁安!”苏康猛的抬头,脸上带着强烈的愤怒,眼中的神色,恨不得将苏祁安给活剐了,但苏祁安就像没看到一般,眉头一挑,继续不紧不慢道。
“越王殿下别动怒,生气对整个战事没有半点扭转作用啊,本王话没说完呢。”
“出兵十万攻打南州,足以看出殿下你的势在必得,但可惜啊,南州没那么好打啊,偷鸡不成蚀把米,就不知殿下后续还想在打下去吗。”
苏康的心里,那叫一个气急,他喘着粗气,但好在他的情绪是能够克制的,片刻左右,他强行将怒气压了下去,不让情绪失控,看着城楼上的苏祁安,一字一句道。
“苏祁安,你够可以啊,本王对你不是一般的小看啊,没想到为了南州,你竟然倾巢而出交州军,论下血本,你可一点都不逊色本王。”
“也难怪,战事打这么久,哪怕在激烈,你的交州军迟迟不动,原来是在等这里啊,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啊。”
苏康的声音很轻,但谁都能感受到话语的愤恨,如果仅仅只是苏祁安让交州军倾巢而出,他或许还不会这么激动。
他愤恨的点是,南州战事的失败,不仅没能如他所愿,拿下南州,反而损兵折将,被打的节节败退。
军报传来的消息,越州水师总长赵甲,为掩护水师撤离,已经阵亡了。
这是南州的消息,而东州水师田荣那边,情况也不容乐观,本想将其一网打尽,可结果如苏祁安说的那样,偷鸡不成蚀把米。
非但没能将其剿灭,反而被一个中层武将,叫什么王九的给摆了一道,直接杀出重围,据说王九很可能带着杀出来的二师官兵,直奔越州的黑风岛。
当看到这三个字,苏康就意识到此人的目的,就是想趁机在他背后捅一刀,即便捅不成,也要时刻恶心一下他。
而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田荣已经带兵追击围困了,虽然暂时解了苏康的后顾之忧,但这样一来,想要借助东州水师与越州水师联手,拿下南州的计划也就泡汤了。
一场势在必得的布局,结果三两下就被苏祁安给瓦解了,南州那边,双方依旧在交战,但于魁给的建议还是为了保全兵力,最好撤退,日后寻合适的战机,在下定夺。
于魁虽然是苏泰那边的人,但他的实力,苏康还是了解的,否则,也不会将这次进攻南州总指挥一职,交给他。
虽然很不甘心,但就如于魁说的,突袭南州,里应外合已经失败,第二套方案的强攻也失败了,再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一次的失败,不代表彻底的失败,只要保存兵力,后面还是有卷土重来的机会,如果连军队都没了,在想重来完全是痴人说梦。
这也是于魁的坚持,及时的调整战术,不要拘泥于眼下,否则肯定要吃大亏。
而接手越州水师指挥权的刘闯,也是这般意思,在与苏祁安说了一番狠话后,苏康沉默着,他的心里陷入了激烈的矛盾中。
相比较和苏祁安的对喷,眼下对南州,以及对自己这边该如何决断,才是最重要的。
苏康当然知道,于魁、刘闯的意思是明智之举,但真要这么退了,可就太打击士气了。
毕竟,他们这边几日的围困,就是为了得到东南二州的好消息,可结果却是这样的坏消息,
如果撤了,对士气会有很大的打击,士气跌落,在想鼓动起来是很困难了,而且很可能会因为士气原因,导致后面战局的惨败,这是苏康不愿看到的。
可如果继续僵持,除了徒增伤亡,没有任何意义,特别还是这个苏祁安,像似什么都知道一样,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这张嘴,才是最让人忌惮的武器。
如果继续打下去,以苏祁安的性子,肯定会一一告知,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到时候守城兵士的攻心没能攻下不说,他这边军队,怕都得被瓦解崩溃。
苏康目光闪动,迟迟下不了决定,而城楼上的苏祁安,看着这幕,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就在他打算给苏康加几把火时,忽然,苏泰的声音陡然响起。
“传朕旨意,全军后撤,如若有敌军来犯,绝不手软,全部斩杀!”
苏泰的声音响起,军队明显骚动着,毕竟,这是二人的联军,中州这边,还是以苏泰的兵力为主,苏泰命令他们后撤,没有苏康的王令,众人一时半会还是有些犹豫。
但过一会,前方的苏康什么都没说,对着身边的手下点头示意,意思很明显,听从苏泰的命令,速速撤退。
众多兵士,这才鸣金收兵,交替掩护撤退,也只有在这时,能替苏康下达这命令的,只有苏泰。
苏泰拍了拍苏康的肩膀,他的语气平静,轻声道,“这一仗,是我们败了,但不代表彻底的失败,如果苏祁安真的那么容易对付,还是我们认识的苏祁安吗?”
“这次只是暂退,保全兵力,后面可以卷土重来的,短暂的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承认失败的勇气。”
说完,苏泰并未看苏康一眼,目光转动,看向城楼上的苏祁安,朗声道。
“永川王不愧是永川王,不仅看破了朕的意图,甚至轻松瓦解了越王的攻势,看来,这场战事有的时间打了,朕倒是很期待,后面的交手了,用永川的话,战事还未到最后一刻,鹿死谁手还不知呢。”
苏祁安看着一副信心十足的苏泰,心里也是有着些许的诧异,别的不说,就这种面对失败的态度,比苏康强了不知多少。
也难怪苏泰能击败苏哲,继承他的地盘,甚至还能与苏康联手,不得不说,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溃败,死里逃生后的苏泰,真的有种浴火重生的感觉。
苏泰这般自信,苏祁安自然不会惯着,他笑着点头,朗声道。
“赵皇不愧是赵皇,看来经历了大风大浪,也愈发的沉稳了,不过还是希望赵皇别这么信心十足,本王除了给越王送了一份大礼,同样也给赵皇送上了大礼,到时还望赵皇能够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