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泰怎么都想不到,在杀掉了苏祁安后,对他忠心耿耿的冯正,竟然会背叛他。
他的背叛,毫无预兆,打了苏泰一个措手不及,更主要的是,到现在苏泰都不明白,冯正为何要背叛他。
他不是苏祁安的人,苏泰对他也算很信任倚重,否则,也不至于将偌大的南部军,交给他来统率。
既没有仇怨又非仇敌,冯正为何要背叛他?
虽然苏泰想不明白,但他也知道冯正绝非开玩笑,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都有淡淡的血痕,如果他轻举妄动,下一刻,真的会死。
好不容易解决了他的心腹大患,接下来是他翻盘之日,击败新凉就在眼前,他可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苏泰强忍镇定,想要开口安抚劝说冯正,但被冯正给直接打断。
“呵呵,果然啊,陛下真是贵人多忘事啊,心里除了有永川王,其他人都已不被陛下放在心里,既然这样,那奴才是要给陛下一个提醒。”
随着冯正话落,下一刻,原本对童战等人打的压不起头的神机营,突然被身后的弓弩手给直接射杀。
一时间,这些兵士死伤惨重,虽说冯正挟持了苏泰,但因为距离原因,两边房屋屋顶之上的神机营兵士,根本就不清楚苏泰的情况。
还在按照苏泰的命令,压着童战、陈到、李虎等人打,谁承想他们身后的同伴,南部军竟然在背后捅刀。
一下子,打的神机营兵士措手不及,不足片刻,死伤过半。
没了神机营的压制,原本被动防御的童战,一声令下,身后的李虎、陈到等将领,早就憋了一口气,对着皇城的城墙发动袭击。
而两边的南部军,视若未闻,漠然的看着敌军攻城,这可把苏泰给气坏了,好不容易的一个有利局势,就因为冯正一句话,直接逆转。
苏泰虽然愤怒,但奈何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好发作,他压低声音,急促道。
“冯正,有话好好说,你立刻让南部军出手,如果皇城破了,你我都难逃一死,难道你想死在这里吗。”
“呵呵,多谢陛下的关心,相比较奴才的命,奴才还是觉得陛下的命更值钱,陛下应该比奴才更着急。”
“冯正,你到底想干什么?想要什么!除了朕的命,只要你说的出来,朕绝对办到,不要意气用事啊。”
苏泰还在劝说着,但冯正脸色淡然,依旧不为所动,他摇头道。
“果然,在陛下眼里,某些人死了就已经死了,死人是没有价值的,但陛下忘了,只要有人记得,哪怕是已死之人,也会有人替他办事。”
就是冯正的这番话,让苏泰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眉头微皱,带着几分犹疑道。
“莫非,你是想替二哥报仇?你一直都是二哥的人?
“看来陛下没有太糊涂,还能想起一些故人,奴才还是很欣慰的。”
冯正的承认,苏泰并没有太多怒气,老实说,一开始冯正投靠他,他想过冯正是不是有什么计划,对他还是很防备的。
为了试探冯正的真心,苏泰不知对他试探了多少回,结果每一次都是很忠心,到后面渐渐也就打消了疑虑。
毕竟,谁家投靠之人,会反杀先主,而后为表效忠,供出了不少苏哲生前在各州留下的暗桩名单,甚至到后面,每次出征,都把自己的亲朋家眷当做人质,留给苏泰的身边。
这样的人,早就已经败坏了名声,就连忠于苏哲的一些旧人,都恨不得将冯正给干掉,在跟随苏泰这几年,冯正不知遭遇多少暗杀。
这样的人,竟然会说自己是苏哲的旧人,想替苏哲报仇,这说出去,谁会信?
苏泰压根就不信,就算冯正有这个心思,但就凭他这几年的所作所为,就算把他杀了,冯正也无法洗白,该杀他的人,始终会杀他。
他也始终被认定是苏泰身边的一条狗而已,这样的下场,这样的结局,冯正不可能不知道,所以,冯正又有什么必要杀他?完全没有意义。
苏泰心里这般想着,嘴里也是继续劝说,“冯正啊,朕知道你对二哥忠心,但你也知道,就算你杀了我,你也无法改变世人对你的看法啊,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走上这条不归路了。”
“你看,如今苏祁安已死,他的中流砥柱的将领也被围困,只要我们出手,绝对可以一网打尽。”
“将这些人杀掉后,让南部军掩护我们出城,只要与荣人汇合,就是赵凉反击之时,到时击败新凉,一统大凉,就是我们的。”
“而你就是赵凉的最大功臣,大好前程等着你啊,二哥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放心,只要朕活着,击败了新凉,一统天下,定会让二哥建庙,甚至追封皇帝也不是不可以。”
“冯正,只要你及时回头,今日所做之事,朕既往不咎,绝对不日后清算,朕向你发誓。”
苏泰言辞恳切,声音都很激动,这可不是苏泰在做戏,主要眼下局势所迫。
随着敌军的攻城,他城楼的兵士,根本抵抗不住,而南部军又什么也不管。
在要是这样无动于衷,看着攻城,到时一个人都别想跑。
可以说,苏泰已经把自己的身份放的最低的,只请求冯正能够回头,赶快反击,赶快撤离。
苏泰的恳求,冯正淡然的脸上,却是露出玩味的笑容,什么也没说,只是发出呵呵的冷笑。
这一幕可把苏泰给急坏了,就在他准备继续开口劝说,突然,他的耳边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
“哦,原来你所做之事,都是替晋皇报仇啊,你隐忍这么几年,真是够会忍耐啊。”
“只可惜,赵皇不懂你。”
这道声音响起,立马让苏泰变了脸色,别说他,就连一旁的冯正,目光看去,脸上也是有着些许的震惊。
因为开口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铁河给干掉的苏祁安。
此时的苏祁安,被童战等人保护着,站在他们的中间。
“怎么可能!苏祁安你不是死了,你怎么会活过来?”
“等等,难道又是替身?”
全场最震惊的,当属苏泰,他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下方的苏祁安。
他怎么也不信,被一击射中的苏祁安,竟然能死而复生,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面对苏泰的质疑,苏祁安道。
“本王倒是想有许多替身,但奈何实力不允许啊,赵皇你的新式火铳改进的不错,但可惜,论创新,你还真比不上本王的研发部。”
说着,苏祁安指了指自己的左胸,道,“看看,这就是被铁河给打的,但威力还是有些不足啊,打不穿本王的特质藤甲啊。”
“要不然把你的人给我,让研发部一起合作合作,说不定真能改进出来呢。”
苏泰盯着苏祁安衣服内领露出的半截藤甲,怒火中烧,如果不是他的脖子被刀架子,他早就让弓弩手趁机会放箭,乱箭射死苏祁安。
但可惜,他的话并不算数,他控制不了南部军。
身后的冯正,看着没死的苏祁安,目光闪动,他比苏泰看的远,突然意识到什么,说道。
“永川王你能这般提前防备,看来,京都城也有你的贵人呐。”
“贵人?什么贵人?”苏泰一怔,目光闪动。
下一刻,他也是想到了什么,猛然道,“司马越是你的人!什么时候?该死的,早知道朕就该把他杀了,以绝后患。”
“也不算本王的人吧,只是司马越不愿看京都城沦为火海,城内百姓惨遭杀戮,为保京都城,与本王做了个交易罢了。”
“狗屁的交易,说的好听,实则就是为了攀富贵,可恨,朕看错他了,该死的家伙。”
苏泰一副恶狠狠的样子,难怪苏祁安有备而来,原来司马越早就和他暗中勾结,也难怪,交了权的司马越,竟然主动愿意接待苏祁安。
说是替苏泰探探苏祁安的底,实则在那时候就已经把自己的底,全部告知了。
这让苏泰如何不愤怒,一个冯正,一个司马越,到头来,竟然都是叛徒,他恨不得现在把这二人通通杀光。
也难怪,随着苏祁安的死而复生,原本城外气势汹汹的攻城军队,竟然没了动静,显然这都是司马越搞的鬼。
估计,此时的京都城外,双方大军达成了暂时的和解,就等着他们这边如何收场。
看着颇为愤怒的苏泰,苏祁安压根没有解释的打算,在苏泰眼里,看什么都是以利益为主。
没有什么忠心,大局为重,都是足够的利益交换,对苏泰来讲,他认定的事,任何人也无法改变。
苏祁安也没必要解释,反而他对冯正,有着些许的敬佩。
抛开双方的立场,谁能想到这位反复横跳,并且杀先主的小人,竟然也有一颗报仇的心,隐忍这么久,不惜让自己身败名裂,等的就是今日。
苏泰看不懂冯正为何如此,但苏祁安大概能猜出冯正的用意。
他这么做,多半也是受了苏哲的指示,如果不是苏哲的命令,冯正也不可能忍辱负重这么几年。
现在看来,他们都小瞧了苏哲这位“贤王”的实力了。